北海之滨,冰天雪地。
耳边呼呼风声,浑身冰寒刺骨,顾卿已被冷风冻醒。
他打了一个冷颤睁开双眼,只觉得天色溷浊,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迷雾。
顾卿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在颠簸不停,低头一看,见渡澄胸前那串兽牙此时正紧紧地绑在他腰上,背贴着背被渡澄临空架起,双足离地,耳边一排排积雪树丫刷刷地擦身而过,速度惊人!
顾卿一呆,仔细回想在燕阳村的情景,想不到自己拼了命地往荒原的峡谷狂奔,最后还是被这个居心叵测的渡澄暗算了。
他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来?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为何如此寒冷?
顾卿的嘴唇冻得发紫,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盯着雪地上一只只的脚印慢慢远去,突然大声叫起来:“死光头快放我下来!内急,内急!”
渡澄冷笑一声,并不理会。
他将顾卿腰身紧紧勒着,仍然左摆右晃地在树林里穿梭,快步而飞,转眼就奔出了几十里。
顾卿心里将渡澄十八代的祖宗全部骂上一遍,扭转脑袋望了望周围,这林中山路久无人迹,山石嶙峋,枯树怪异,耳边冷风呼啸凄厉,想起燕阳村遭此大难,而母亲也不知是生是死,下落不明,忍不住就想大哭一场。
他心里大感悲伤,越想越是气闷,破口大骂:“他吗的!你跑这么快是不是前面有老姘头在等你啊?”
渡澄一怔,这小子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性子偏又这么癫狂!一个山村小孩居然将无妄城的妖精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还是小心点为妙!
“你少跟我大呼小叫,过了此山就离我金光洞不远,你乖乖的听话,我就对你客客气气,要是想耍花样,我就将你交给无妄城里的妖精,让他们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顾卿脸色铁青,立即闭嘴。
渡澄架着他往山林深处疾奔而入,又翻过了几座小山,山道豁然不见,眼前出现一片开阔之地,却是一处僻静幽深的碧湖。
那碧湖一眼望不到边,深不见底,在天寒地冻之下竟也是碧蓝如墨,三面峰岭环屹,湖中大小岛屿不计其数,前面已没有去路。
渡澄站在岸边,凝神气定,忽然将顾卿身子往腰上使劲一夹,身上灰衣拂风而展,人已飘在半空之中。
他身姿绝妙无比,竟然朝着碧湖中央滑翔而走,脚尖不时地在水面上轻点,惊起一圈圈的涟漪,犹如蜻蜓戏水。
顾卿临空在湖面上望着自己的水中倒影,屏住了呼吸,惊得一愣一愣的。
渡澄带着顾卿在碧湖中绕了一圈,一座山峰屹立在眼前,水面上悬浮着一段木板浮桥,直通山脚。
等他身子落在浮桥上,面不红气也不喘,将兽牙松开,一把扭住顾卿的脖子,得意地道:“须弥山虽然热闹,但是我嫌环境太吵,还是住在白泽崖上舒服,看见没有?这里就是我洞天福地,玄门仙境金光洞!”
“怎么我看不到金狗洞的大门……”
顾卿的全身都被一层水雾笼罩,头发和衣裳早就湿透,口中自言自语,脖子却被渡澄用劲掐了一下,“哎呦”一声,心里极不情愿地迎着层层水雾小心走过木桥,登上湿滑的山路石阶。
前面山路上堆砌着几块乱石,分列左右两边,正好挡住了一道数丈高的水幕,后面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丈许高的黝黑洞口,顶上崖石用金漆刻写着“金光洞”三字。
顾卿回首观望,一阵冷风扑面吹拂,远处湖光山色相互辉映,近处山泉瀑布潺潺水流,染得天地间青紫一片,如此优美的景色,顾卿是第一次见过,心里不由地暗暗称奇:“这老光头倒也挺会享受,居然找个这么好的地方落脚!”
渡澄面对着瀑布,口中念了几句怪语,而那瀑布抖了几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渡澄二话不说,拎着顾卿的衣领就往漆黑的洞里走去。
洞中小路非常窄小,晦暗无光,路滑难行。
等弯过几道石廊之后,乌黑的石壁顶上到处可见一块块狰狞恐怖的洞岩,眼前出现一些刺眼的光亮,走近一看,原来是以天然石钟为桌,琳琅满目的奇彩异石散铺在上面,桌上有个精致的香炉,轻烟冉冉,异香扑鼻。
洞庭中间有个椭圆形的大水潭,深碧幽兰,仿佛是一片黑漆漆的水墨,根本瞧不清水潭里的深浅,水面一层烟气像是一层轻纱铺在上面,雾气迎面拂来,竟能侵入肌肤,令人不寒而栗。
奇怪,这水怎么像一团稀泥?
耳边听见山洞石壁上的滴水叮咚作响,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涓涓细流,清澈透明,赫然是别有一番天地!
“啊!是师父老人家回来了!活活要把我们想死!”
忽然,洞里传出一声惊呼,只见一个穿着短袖青衫,长发飘逸的英俊少年远远迎上来,躬着身子,手里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殷切地从瓷壶中倒出一杯山茶,笑容满面地递到渡澄手中。
他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渡澄的袖袋看了半天,这才想起师父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瞪起大眼睛瞧了顾卿一眼,奇怪地问:“咦,怎么还带了一个小朋友?”
顾卿见这青衫少年棱角分明,长得剑眉朗目,脚上穿着一双兽皮靴子,看他年纪好像最多大了自己一两岁,但是居然比自己矮了一大截,学着少年说话的口气,失笑道:“咦,怎么你这么矮的?”
青衫少年眼珠子一瞪,却不说话。
渡澄缓缓道:“皓月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