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人管皮岛叫平岛,此地就在鸭绿江口,与朝鲜的义州不过一水之隔。光海君和郑仁弘不知道明朝那个亲使为什么指明要平岛,还管这岛叫皮岛,但是只要能赶紧把人打发走,管它皮岛还是平岛,给了就是。反正不落文字,将来总有机会要回。
那明朝亲使左右不过一个天子家奴,近侍内臣,岂能风光一世?不见当年那汪直,雄兵扫穴,威震海内,最后不也数年风光而矣么。
而且这皮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岛的面积实际并不大,横约不过八十里,岛上居民也只两万余人,且其中汉人占了十之七八,朝鲜人只十分之二三。因而名义上皮岛虽属朝鲜,但实际上岛上汉人却是半“独立”状态,并不受朝鲜官府所制。
所以,给与不给对朝鲜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并且,这皮岛实是一处商贾中转之地。
岛上之人,不管是汉人还是朝鲜人,都不以打鱼为生,也不以种地为生,而是只以贩货为生。
这货多是人参、布匹、辽东和朝鲜的特产。
用公公前世的概念来定性的话,皮岛就是东北亚的一处民间自发形成的物流中心。
在后金崛起之起,皮岛的价值体现也就是在这一块,随着后金崛起,它的战略地位才一下突显起来。
但没有毛文龙,皮岛还是皮岛,不会变成东江镇。
公公前世,毛文龙以皮岛、铁山及宽山区为根据地,招募辽东难民,以老弱者屯种,精壮者为兵,从无到有,逐渐发展成一支海外劲旅。天启二年,朝廷正式任命毛文龙为平辽将军总兵官,挂征虏前将军印,开镇东江,从而成为后金敌后的一个重要军区。
毛文龙其人也有大才,东江镇建立后,他一面招抚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辽东百姓,前后接济安置百万余人。一面遣将四出,不断深入后金腹地,消灭后金军的有生力量,逐渐成为后金心腹大患。
后金方面称:“毛文龙之患,当速灭耳!文龙一日不灭,则奸叛一日不息,良民一日不宁。”
魏公公要皮岛,是出于两义州和宁边及镜城距离建州实在太近,如果建州叛乱,数万骑兵冲击之下,这些地方未必能挡住。
所以,就必然要把皮岛拿在手中,将此作为粮食物资、军械货物的一个后勤基地。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不虞战事失利就失去朝鲜半岛和建州的支撑点。
蒋方印曾问公公为何一定要从朝鲜人手中要来皮岛,公公道:“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皮岛凭鸭绿之险,居隔江之近,我得其所矣。若有朝一日,建州叛我大明,则此岛便如建州肘腋之间虿毒,建州若动则毒发...其无水军,此岛之毒便叫他去除不掉,再以陆上两义州配合,假以时日,必能以此为灭奴重镇也!”
对此回答,蒋方印不由感到困惑。
他随杨镐近二十年,曾参与朝鲜战事,做为杨镐的重要幕僚,对辽东局势也是一清二楚,故而也知建州势大之危险所在。但如魏公公这般断言建州必反,且会对辽东乃至整个大明、朝鲜形成威胁,似乎就有点耸人听闻了。
想那建州不过数十万人丁,纵然全民皆兵,可用精骑也不过数万,而我大明在辽东镇兵就有近六万,如何会敌不过呢。
辽东必是败了,我关内雄兵数十万,又岂会让它建州成为大明之祸患。
对此,公公没有多做解释。
诚如当年他在京中遇到阿敏一行时京城百姓的反应,此时建州在大明朝堂上下,除少数有识之士外,多是“团结”之对象。
君不见那新任辽抚张涛张大人正在极力推行“高一等”的政策么。
皮岛汉人占大多数,自然不会存在什么反抗,加之朝鲜方面配合到位,因而对皮岛的接收很是顺利。
既要使皮岛成为将来重要所在,则必要任人治事。
任人治事首在驻军。
公公命抽大明皇帝亲军官兵500余,并降宽奠汉民1500余、蒙古人400余,女真降兵1200人,又朝鲜积极分子800余,计4500名官兵组成皮岛旅团,配火器700余杆,火炮35门,盔甲500余付,弓箭、刀矛若干。
旅团长一职由东村太郎接任,其下四大队配以佐官原建州世管正白旗佐领达音布、费古伦、牛柱、胡里海四人。
皮岛旅团建立之后,和驻宁边的特别支队互相呼应,宁边有事,则皮岛去援;皮岛有事,则宁边来救。
又义州贺世义部形成三角之势,内中还有协安军可供调集,建州非大举来攻,则自保有余。
只那贺世义部有些不稳妥,其弟贺世贤乃沈阳参将,义州卫又归辽东巡抚节制,魏公公在义州尚可以亲使弹压,使其不敢有异心,若离义州,恐贺世贤便不复恭顺。
公公曾考虑上书皇爷,将这贺世义部直接并入大明皇帝亲军,但考虑此举肯定会遭到辽东巡抚及朝堂反对,故此作罢。
离开时,送那贺世义白银五千两,又另送义州卫但凡参与北上宽奠军官百两至千两不等犒赏,官兵亦有。
期盼以金钱笼络之,不求他们听命,但求他们务要添乱。
其实,公公多此一举了。
贺世贤当下也是贼船难下,一方面建州因为宽奠六堡之事大力向辽东巡抚衙门施压,另一方面义州卫上下及边民都从宽奠六堡得了若干好处,这会便是他贺世贤愿意吐出来,只怕部下也不肯。而且,建州方面可是言称要取他贺指挥的人头,他贺世义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