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找你,不是完的事,是……”
说着说着,她的神色变得复杂,欲言又止,干脆在终衡的折叠床上坐下来,久久不语。
“是什么?”
见混血儿不说话,他问道。
“我能问你些问题吗?”
她说。
“问吧。”
“刚进来的那一天,跟疾风那场战斗,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可不是嘛,我差点都挂了,幸好最后急中生智,用波能震荡机把那小子阴死了!“
“我让你走,但是你为什么还是选择留下来?”
江艾伦问。
这个问题让终衡愣住了。
问题,或者它的答案本身没什么。当时的终衡也没有考虑太多,只知道所谓唇亡齿寒,这世界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如果疾风杀掉江艾伦,他那度在对方面前完全不够看,跑也跑不掉,打更打不过,所以才留下来选择了最后一拼,并且最后赌了一把。而且,他的运气还不错,还赌赢了。
让他愣的,是问题背后的意思。
“我……为,为什么不跑?”强颜欢笑,终衡也有些不淡定了,低下头来,话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当然,是因为……“
“是因为你是我的同伴了!“顿了顿,他佯装淡定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从来就不是那种扔下伙伴临阵脱逃的孬种,就像上次在蛤城那样,你有危险,你说,我能……“
“我能扔下你自己逃跑吗?那不成畜生了,回去还怎么对大家,特别是怎么对冷会长解释啊?何况你对组织的重要性这么高……那不更不能随便扔下了!“
一边解释,终衡一边意识到在这几乎将人逼疯的环境中压抑了将近两个月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哦……”听罢他的解释,点着头,江艾伦接着问“在你眼里,我仅仅是你的同伴吗?”
她腼腆地说:有没有,有没有一些别的……嗯,定位。
终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苦笑着,他直白地说:“都到这地步了,有,或者没有,还有意义吗?你自己看看,我们还能出得去吗?如果出不去,再怎么定位,还能定到哪里去?”
“唉……”叹了口气,略微舒缓了下胸中的压抑,他将信息屏蔽器取出来,放在一边“我知道,我一大老爷们儿,跟你们三个女的一起,给困在这个地方,所以……那种事情,甚至更糟糕的,是无法避免的……有话直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呢?”
“如果你愿意,我无所谓……呃,当然了,不愿意也没什么,我不勉强你(其实是勉强不过)“苦笑着,语无伦次地说着,终衡觉得语言的尺度有些大了,慌忙笑着改口道。
和他一样,江艾伦也答非所问。只见她的瞳孔中闪烁过阵阵波动,伸手拉住了终衡的右臂将他拉到身边坐着,问:你在外面有没有,和别人那什么过……对不起,我是说,你进来之前有没有正在跟谁谈恋爱?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这个,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语毕,她有些惭愧地说。
终衡:没有。
他很直白,也很平静:你又不是没看到,前阵子我忙得跟什么一样,哪有空去搞这些东西。
“真没有?”江艾伦确认道“那某些……对不起,不知道我该不该这么说,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的存在呢?”
“比如说,管家!”她说“你和小倩那个过吗?不光是现实,包括在任务世界里的时候?”
“没有……”终衡摇摇头,再次苦笑“实话跟你说吧,你别笑我,我……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大部分精力都砸在虫子上了,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从来没有人喜欢过我……”
说到这里,终衡有些惭愧。虽然很多亲亲昵昵的朋友以上的出格动作,他都做出来了,但严格意义上说他也没有撒谎。这些举止更多的像是压抑许久后的一时冲动,而不是投入的感情:
试问,他和小倩说过情话吗?约过会吗?除了工作上的东西,一起谈过人生谈过理想吗?甚至,一起找点共同的爱好,比如打个游戏开个黑娱乐吗?
没有,统统没有!
论性质,其实就跟过去革命年代的临时夫妻差不多,何况还是有名无实的。
将来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展,终衡不知道,但是现在在这操蛋的地方,出不去,小倩就没法复活……甚至,虽然他不愿意这么想,但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
她可能已经真正的死了,毕竟谁知道崩解炮能不能分解意识,或者说就像忒修斯之船的典故一样,再次复活,重组身体的她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也许在任务的最后关头就死过一次,回来后的她就再也不是去任务之前的那个小倩了,只不过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有着相同记忆的复制品。
但不管怎样,终衡的日子还要继续。他是人,是男人,也有yù_wàng有感情,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
罢了,唧唧歪歪那么多干嘛,赋予者也没强制我跟她在一起,管家而已,能无限复活的,何况还没升级到第三次呢,不算真正的人……就算复活了不是原来的她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后悔也没用,能帮手就行,我可能都要死在这儿了,还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的干嘛!
内疚,是不可能不内疚的,但是咬咬牙,终衡索性没良心了一回,一股脑儿地将这些迅忘了个干净,然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