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任荣坐在木质的轮椅之上,低头处理军务,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两眼的眼底血丝浮现,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和憔悴,好像是几天没有睡好觉一样。
听到帐篷被掀起的声音,任荣抬头,见到彭柔和程坤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色:“小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身后这位就是此行立下大功的程坤吧,果然是少年英雄。”
程坤闻听此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谢过任帅的赞赏。
彭柔听到任荣喊自己“小妹”,心里也是十分的温暖。
小的时候在没有被送到玄一观学艺之前,她就跟在这个哥哥的身后疯跑。
那时候的任荣双腿还没有残废,正是少年郎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他对这个妹妹也一直十分的溺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想着带上彭柔,这两人虽然并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但感情却是一般无二的。
只是在任荣残废之后,他便意气消沉,整个人也阴沉了许多,见到彭柔时也很少再有这样亲切的称呼了。他似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军务之上,为的就是报仇。
彭柔声音不自觉地变得亲切了一些:“哥哥,劳烦你为我担心了。”
任荣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不说这些,你回来就好,这一次行动我事后回想起来,却是有些莽撞了,没有预料到这断龙山中竟是如此的危险,累的小妹你受此一难。还好你平安无事,否则我便再无颜去见父亲了。”
彭柔反驳道:“此行有危险,这我是事先就清楚的,想要抓住戴月儿,不冒些风险又怎么可能?况且,我被困在断龙山中这许多天,也不是没有收获。”
“哦,这我倒是要听听了。”任荣来了些兴趣。
彭柔没有卖关子,把自己在朱厌领地之内发现玄一观祖师的事情全盘说出,话尾说了一句:“我也晓得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我师父就在军营之内,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把师傅喊来一起商量。”
任荣听到一半眼睛就睁大了,眼底的血丝愈加的明显,但他的精神倒是亢奋了不少,显然这个消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任荣情不自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而且又牵连甚广,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应对才好。
只是一想到自己这几天没有一刻闲下来,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饶是他一直勤于公务,这会儿也忍不住出口抱怨:
“小妹你这会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冯前辈的威名我也是知道的,这等大事必须要慎重。只是我现在未必能腾得出手来,唉,实在是不凑巧,为什么事情都赶到了一起呢?”
彭柔有些困惑:“什么事情都赶到了一起?”
任荣叹了一口气,用手将两边的脸庞用力搓了搓,驱走自己的疲乏,他出言解释道:
“小妹,你和程坤困在断龙山中不问世事,不知道半月之前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连我定山军此次都无法置身事外,我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就是为此事发愁。“
彭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她眉头微皱,问道:“朝廷究竟是出了何等大事,让哥哥你这般烦恼?”
任荣苦笑:“陛下要立太子了。”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彭柔满意:“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陛下的几位皇子皆已成年,也确实应该立下太子了,只是不知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
程坤在后面有些无语,你们两个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讨论这种国家大事真的好吗,他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出去,但任荣就像是没有看到程坤一样,一点都没有顾忌的意思,用一种苦涩的口吻解释道: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好了,无论哪位皇子成为储君我定山军的地位都不会受到动摇。关键陛下他偏偏没有当场定下太子的人选,反而下了一份诏书,言称国朝将在未来几年内发起对匈奴的灭国之战,届时有意于九五之位的皇子都可以加入这场战争中来,等到战争结束之后统计每人的军功,哪位皇子的功劳最大,陛下就会立他为太子!”
彭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她有心抱怨这是乱命,哪又将军国大事与立储之事联系到一块的,这分明就是胡闹啊。
但项梁即位后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向世人表明了,这是一位百年难遇的雄主,英主。这样的一个皇帝在作出决定之前会不仔细思量吗?既然陛下做出如此决定,那背后定然有其原因,只是自己没有想到罢了。
不过这样一来,彭柔也就理解了为何任荣会头痛至此。
既然立储一事与剿灭匈奴联系到了一起,那接下来军队第一要做的事就要确定自己的立场。
到底是支持哪位皇子,这可是关乎到新君即位后军队前途的大事。如果这一次不慎站错了队,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你前途无亮了。
这种事,无论怎样谨慎都不为过。
看着哥哥憔悴不堪的样子,彭柔明白他这段日子一定压力很大。如果不是父亲现在正在闭关,这种大事本应该由他来决定的。
彭柔不知道,实际上任荣也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喊义父出关。
定山军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把守边关,与匈奴人作战。对定山军的将士来说,杀匈奴崽子就是一种天职,可以说,如果想要消灭匈奴,那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撇开定山军。
只要明白了这一点,就可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