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丰将意识沉入识海之中,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化身罗三。
“助我。”
没有半点寒暄,也没有说明自身面临的处境,罗丰开门见山提出了请求,因为彼此共享记忆,任何叙述都是多余。
“人啊,总是在需要从某人身上获取利益的时候才会想起对方,私利二字,从人类诞生那一刻起,就铭刻在你们的骨子里了。”罗三带着嘲弄的笑容说道。
罗丰无动于衷,平淡道:“你我同出一源,智慧相当,能轻易看穿对方的心思,你的话术对我。”
“唉,所以说人这种生物就是利益的集合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趋利性。话术有用,便引为利器,话术无效,便弃如敝履,什么时候,你才能抛开利益,为自己活一回呢?无用也好,有用也罢,在我眼中并无区别,我用这种语气说话,只是因为我喜欢这样做,至于你们有什么样的感受,与我何干?”罗三以轻佻的口吻反问道。
可罗丰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长篇大论,直接转回正题道:“帮或不帮?”
“难道我有其他的选择?作为化身,性命系于本体,一旦本体身亡,我也要跟着陪葬,不管怎么看,于公于私,我都要出手助你渡过难关,所以,我的答复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当时是……不帮!”
罗三状如癫狂的大笑起来:“陪葬就陪葬吧,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生死轮回不过天地常数,生命从混沌中来,又归于混沌,这本身就是一种永恒,想着脱轮回,口口声声喊着追求永生的家伙,才是舍本逐末的蠢物!”
罗丰微微颔:“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插入罗三的胸口,直接以本体的权限,强制化身服从。
“唉,到最后还是要动用暴力,既然无论我的态度如何,都是同样的结果,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从学会用语言交流的那天起,人类就已经掌握了虚伪。”
两道相同面容的身影,渐渐融合。
面无表情的罗丰散出至圣至洁至高的光芒,而面带诡笑的罗三则衍化成至邪至恶至秽的黑暗,识海中的天地顿时分化成黑白二色,圣极大道和秽绝大道再度涌现,两股极端的力量开始融合。
无情与纵情,秩序与混乱,神圣与邪恶,对立的存在开始统一,情形一如之前的圣邪合招。
……
“哦,居然还有两人留下,是想替同伴断后吗?”
在旁若无人的交谈后,笑藏魔君终于将注意转移到罗丰和苏白鹭身上,出一阵漏气似的嗤笑:“是该称赞两人的精神可歌可泣,还是该笑两人不自量力,真以为留下断后,其他人就能安然脱身?”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将罗丰一行人放在心上,因为展露在外的实力,除去罗丰是四重问道境外,其余皆是三重法相境,这点战力根本入不得他的眼界,无论是将人全部留下,还是全部放走,在他看来都没有差别,一切只以他的心情而定。
在魔族已经酝酿而成的大势面前,任何反抗都注定徒劳无功,即便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无足轻重,如同站在车轮面前的可怜螳螂,注定要被碾压成肉酱。
笑藏魔君的阶位尚在魔王之上,换算成人族的修行体系,相当于七重初阶,比狱剑老人更胜一筹。
按照常理,他因为出规则的限制而无法入内,即便是破界之心,也无法对他生效。
可是,召唤他的并不是一颗破界之心,而是两颗。
太上界和龙傲界的两颗破界之心,同时将召唤的名额用在他的身上,就能放宽对境界的限制,让他被允许降临。
这一后门,是只有少数魔族才知晓的秘密,人族在不知道线索的情况下,很难凭空猜到秘密,甚至就算知道了,基于各派的利益纠纷,也难以达成合作。
龙魔之主没有抱以轻心,恶狠狠瞪着罗丰道:“此子绝不能留,否则他日必成大患。”
“哦,区区一名问道境修士,居然让魔主如此忌惮,看来他身上真有某些过人之处,既然如此,不妨将他擒下,再赐予魔化。”
龙魔之主闻言冷哼了一声,只因笑藏魔君表面说对方有“过人之处”,实际上却是在讽刺他,居然会在区区一名问道境修士手里吃那么大的亏。
他没有解释什么,因为解释得越多,越是显得他心虚,就像是为自己的失败护过饰非,何况,他也期待着笑藏魔君在对方手里吃瘪,那名人族爆出来的绝招,威能可是堪比极道魔元,足以让笑藏魔君受到教训。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吾便拭目以待,见证魔君的高招。”
“呵呵,只是两个连界域强者都算不上的废物,又何须我亲自出手,像之前那样摆下诛仙剑阵倒是能令我忌惮一二,如今没了剑阵,便给打回原形,对付这两个小辈,幻貘王出手足以。”
笑藏魔君继续用笑眯眯的花纹看向幻貘真人,却是有意要逼她与过去一刀两断,毕竟这位在六道宗待了千年,哪怕是一间狗窝,住了这么长,也要生出不舍的感情,难保她不会生出鼠两端的念头,必须要从根源上予以断绝,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然而,幻貘真人推辞道:“魔君,非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莫要小觑此二人,论实力,其中一人尚在我之上。”
笑藏魔君的白骨面具上立即浮现嗔怒的花纹,代表他此刻的心情:“幻貘王,你这理由可不具说服力,我本打算向篆颅皇为你请功,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