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昌城。
这是一座不逊色于无锡城的大城,位于通天府以南,东临大海,十分繁荣。
春满楼便坐落在这座大城的城东,是整个昌城内数一数二的销金窟,无数文人墨客整日在此吟诗作对,又有江湖豪侠争风吃醋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今日便是这春满楼内一年一度选取花魁的日子,天刚大亮,楼内便已是高朋满座。
“情妈妈,这人儿也都到齐了,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一位面若冠玉的公子哥,摇晃着折扇向春满楼内的老鸨不耐烦道。
这老鸨虽已年纪大了,但也就是三十岁上下,决计不会超过三十五,看上去更是妖娆,身材火辣犹如熟透的水蜜桃般。
只见她满面笑容的对那公子哥道:“哎哟,这不是李公子吗,您先别着急,姑娘们都在梳妆打扮呢。”
李公子也知道春满楼的规矩,只是抱怨一下:“情妈妈有所不知啊,我们兄弟几人可都是冲着那尤清铃铃儿姑娘来的,上次有幸得见一次铃儿姑娘真容,这回去以后是餐饭不思,只想着能再次见到铃儿姑娘,这次楼内选魁,我们可都是前来支持她的。”
情妈妈自然理解李公子心中焦灼,事实上在场这些男人当中,又何尝不是专门为尤清铃而来?
“李公子稍安勿躁,待得选魁开始,铃儿自会现身的。”
李公子握着折扇,叹道:“若今日能得铃儿姑娘垂青,那李某也当无憾了。”
情妈妈捂着嘴娇笑,李公子身旁友人亦是一片附和。
突然邻座传来一声冷哼:“堂堂七尺男儿,为一青楼女子说什么无憾,真是恬不知耻。”
这话一出,不止是李公子怒了,就连附近坐着的其他客人也对那出声之人怒目而视,可见这尤清铃人气之高。
李公子看向那人,他自付读书人,自然不会上来便骂街,城府休养还是有一些的,只见他冷着脸对那人道:“这位仁兄说话有些过了吧,你若见得铃儿姑娘,怕是比我李某还要不如!”
那人身穿黑衣,腰挎长刀,显然是江湖中人,对李公子的话嗤之以鼻:“哼,笑话,能让我殷如血迷恋的女人,怕是还未出生罢!”
此话一出,附近其余江湖人皆是眼中一惊,急忙扭过头去,再不敢看那黑衣年轻人,只因为他们都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正是通天府第一势力,亦是江湖上流传的一刀二剑赶神鞭当中的一刀,刀盟中人!
而且此人在刀盟中地位着实不低,不止身居护法之职,一身武功更是先天以上,最最了不得的乃是他的身世,刀盟内门大长老殷怪正是他的亲身父亲!
这几层关系下来,怕是江湖上一般势力的掌门也不敢轻易交恶他。
但那些江湖人认得他,可不代表以李公子为代表的文人墨客也认得他,相比于这些刀口舔血的江湖汉子,整日沉醉在诗情画意当中的文人对于这些青楼当中的红牌更为痴迷。
殷如血瞧不上尤清铃,就好像看不起他李公子一般,登时脸色便变的通红,握着折扇的手都微微发抖。
只是碍于对江湖人的忌惮和读书人的自持,让他没有当场发怒,但他李公子能忍住,身后一同来的友人却有一位忍不住了。
这位少年明显较为年轻,一身锦衣打扮显示着家中富贵,站起身来便对殷如血呵斥道:“哪里来的山野莽夫,竟然敢对铃儿姑娘不敬!”
情妈妈一看事态有些失控,急忙调和道:“哎哟哎哟,各位大爷公子,息怒息怒,您们是来我春满楼消遣的,气坏了身子可着实不好。”
那锦衣公子哥只是气愤的看着殷如血,却见李公子对殷如血冷笑道:“呵呵,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为了来找女人,那来这春满楼又是为何?”
并非每一位读书人的心胸都可以和学问成正比的,有些人书读的越多,心胸反而越加狭窄,这李公子便当属此列,他这话拐着弯说殷如血表里不一,怕是一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周围一众读书人的认可。
殷如血只是冷笑着不说话,但看向李公子的眼神却已经犹如看一个死人。
别人或许不认识殷如血,但见多识广的情妈妈又怎会不识得,只见她对殷如血道:“这位大爷,您也别跟他们一般计较,我们这些小女子也只是为吃上一口饱饭,又有谁愿意流落风尘呢。李公子为人心直口快,对您其实并无恶意的。”
虽情妈妈是在为李公子讲话,但听在李公子耳朵里便变了味道,这不是明摆着为自己求情吗,他李向南又何时需要别人的宽恕?
“情妈妈此言何意,这人在春满楼口出狂言,情妈妈不将他扫地出门,还好言好语,真教李某不知作何言表!”
情妈妈回过身来对李公子道:“李公子也莫要气恼,春满楼门开四方,这来者皆是客,今日是选魁的好日子,可莫要为这等小事扰了心情。”
情妈妈好言好语终于将这场事端平息,李公子虽仍旧忿忿不平,但也不是看不清的,情妈妈对殷如血如此客气,只怕他的身份也不低,再则江湖人动辄见血,李公子其实也不敢太过招惹,说不得便被这些个亡命徒斩于刀下,到时恐怕真没处说理去了。
虽双方都罢了休,但场中的气氛却变的有些尴尬,读书人互相之间围在一起,时不时撇上一眼殷如血,嘴里多少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但又决不指名道姓,只是听了教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