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刀被渐渐逼至绝地的同时,太白山脚下,一个人影渐渐从漫天风雪中显现。
中原大地上,已经过了最寒冷的时节,但太白山却不同,太白山位于极北之地,冬天格外的漫长,气候始终保持着干燥、寒冷,更别提常年弥漫着冰雪的太白山,是以当宁无书来到这里时,一度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习武之人,还不至于被这点天气变化影响。
是的,从灵镜门出发来天王宗,宁无书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按正常路程来算,她还应该更迟一些到,但这段时间她几乎是马不停蹄,路上未做什么停留,只在过金陵城的时候与傅决小碰了一个头,并未有什么大事。现在救母一事才是当下最为紧急之事,做不得半点耽搁。
一阵大风起,鹅毛大的雪花扑面而来,宁无书却似乎全无感觉,她漫步在大雪山中,背上依然背着那个木盒,脸色红润、气色极佳。她的呼吸吐纳有一种奇妙的旋律在其中,让她与这天气融为一体,足以吹断小树的大风扑到她身上,却仿佛毫无阻拦地穿了过去,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她行走在风雪中,亦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五湖四海果然是天地间最玄妙的内功,大风过体而不留,竟阻力全无,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宁无书暗自感慨着,却依然保持着那种奇妙的呼吸节奏。突破四海境界后,她发现了一个问题,她身上的奇经八脉毁了一半,但人没有经脉是不行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以五湖四海心法吸纳“天地之力”,在体内模拟出一条条经络,替代了原本经脉的作用。但这样一来,她就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心法的运转,就连吃饭睡觉,也不能停下。
五湖四海这门武功,刚入门时与练至高深境界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刚入门时,只要一运转,便会四肢气力全无、如瘫痪一般,并且留不住一点内力;但突破四海境界后,哪怕日夜保持运转,对于宁无书来说,她的感觉是自己真的成为了一个大海,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她的体内仍然留不住一点蹼的内力,但她随时能感受到周围气流的变化,对于“内力”,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真如与这天地相融合了。甚至,她隐隐有种感觉,这股力量,不是内力,而比内力要更高一层……
很快,宁无书见到了一座高峭的石壁。林望舒告诉过她,这便是天王宗的第一道天堑,名为攀天崖,高达千仞,比灵镜门的冥水峰还要高一些,并且围绕在这绝壁周围的是剧烈的罡风与大雪。此崖唯有轻功绝顶之人能直上直下,其余人包括天王宗的普通弟子,都必须绕开攀天崖,找到一处隐蔽的小路,才能来到天王宗的山门前。宁无书仰起脖子,望向上方被风雪遮掩、看不见尽头的绝壁,忽然心头一热,想试一试。
五年多以前,轩辕和鸾曾背着宁无书如仙子踏云一般优雅地攀上冥水峰,而今,宁无书要尝试比冥水峰难度还要大的攀天崖。
宁无书的轻功自然不算好,此前傅决教过她几门易学的轻功,但这个东西,还是要日夜勤练,宁无书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练过轻功这种东西,无非就是靠着五湖四海的霸道内力,跑得够快、跳得够高,但真要讲轻功,或许江湖门派中随便一些擅长轻功的人都比她要强,比如她手下唯一的“小弟”许贤,论轻功,许贤不知道要甩宁无书多远。如果宁无书真的要凭轻功上这攀天崖,多半还是要练上个十年八年的。
但宁无书有她自己的方法。之前在镜湖用缠着丝线的箭救出韩落星之后,她忽然觉得这种把线缠在箭上的玩法有点意思,而且可以玩出很多花样,所以她花了点功夫,从灵镜门中搞来了不少质量上乘的天蚕丝,这种丝线虽然珍贵,但现在宁无书是林望舒外甥女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她从门派里弄一点宝贝,大家没觉得有丝毫不妥。
此时,宁无书正取出一支惊涛箭来,箭上缠有坚韧无比的天蚕丝,另一头则是缠绕在大弓上,她将箭头直指向天空,冲天放了一箭。
这一箭力道不小,宁无书足用出了七八成的力气,弓弦弹出了一声清响,黑色铁箭一声嘶鸣,瞬间消失、冲向天空。
而缠在箭上的丝线,随着铁箭一飞冲天,也猛地被拉直,宁无书双手握紧大弓,就在铁箭飞出不过眨眼两次的功夫后,她便感觉到了来自大弓上的强烈拉拽之力。
宁无书并没有抗拒这股力量,她顺势向上一跃,任由铁箭拉着自己,直冲天空而去。
在她突破四海境界之前,射出的惊涛箭便足以开碑裂石,如今她不需要任何复杂的技艺,单凭蛮力的一箭,恐怕这股力量便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挡下,论力道,这一箭该有千万钧的力气,拉着她爬个山,确是小意思。
很快,宁无书便向上飞出了逾百丈的距离,但依然无法看到攀天崖的极限。狂烈的风雪中,可见度不过数丈,宁无书就算目力极佳,也无法在这种极端天气中判断出这攀天崖究竟有多高,而这时,那一箭已经势弱,开始拉不动宁无书了。
不过,她并不害怕这种情况,只见宁无书双手把住大弓,往下一扯,那箭顿时回落,宁无书借势向上一节,伸手接住了那支惊涛箭,未等身体回落,便以闪电之势重新搭箭上弓,在空中轻扭腰身,再次冲着天空放了一箭。
就这么一箭又一箭,宁无书如同坐上了一个稳当的登天梯,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千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