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缨摇头:“不会!”她也是倔性子,又因长年生活不过意而有些乖张,见祈男几回不肯松口,不免心头便有些怨气:“咱们太太一般结交都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若说要用钱,那就更该找富贵望族才是!这样的人家,嫁过去还有什么亏吃?就算有些不得意,却也比如今在这里熬得好多了!”
说到这里,祈缨又气又羞,又怨又恼:“说起来咱们是大家闺秀,其实你看看,我这屋里,比一般人家还不如些!只因咱们是姨娘养的,就要遭这些罪么?!太太凡事便拿户律出来压人,说什么;温柔典雅,四德三从,孝顺父母,唯令是行。大哥哥面前,怎不见她这样说?我是已经想透了,好容易得一机会,妹妹别怪我直说,就妹妹不让,我明儿也必想法出头!”
祈男心里五味俱全,不得不说祈缨刚才的话,说出了这个家里所有女儿的心声。
祈男知道再劝也是劝不回头了,无奈只好说出实情:“太太哪有那样的好心肠!我的六姐姐,其实明儿是个火坑,实要将咱们,向里堆呀!”
祈男大吃一惊,由不得整个人就从绣墩上站了起来:“九妹妹这话怎么说!怎么就是个火坑?”
她其实是半信半疑,一方面因祈男救过自己姨娘,对其感激,知道她无害人之心,因此才对其说出心声,另一方面却也怕自己说得太过透彻,对方也想要效仿自己,定下亲事,好离开这个无底深渊。
祈男看出对方眼神中,隐隐约约,闪躲中全然不信自己,只得将去大太太那边,听说来的罗家的事,真如玉梭所料,来了个和盘托出。
祈缨神惊色骇,听到傻子二字,整个人连退几步,重重跌坐到了地上。祈男忙上来扶她,却觉得对方身子软软的,一点劲道也没了。
“姐姐,姐姐觉得怎么样?!”祈男忙从桌上斟了杯热茶,祈缨连喝几口,方才镇定下来。
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祈男眼见祈缨头上慢慢沁出汗珠儿来,知道她是信了。
“太太只说,让我别走漏风声,想必太太也知道,这事太不光彩。虽说婚姻之事,父母之言,可到底女儿的亲事是给家里门楣添光的,若是有丝儿人情,谁愿意送自己女儿走上这条路?太太欲在老爷回来之前定下亲事,想必也是怕老爷不肯的缘故。”
祈男细声细语地开解祈缨道,知道她失望了,可现在失望,总比将来绝望的好。
她同情对方,因对方身上有着自己的影子,身为庶女,太多事由不得自己。
“怪不得妹妹才说那样的话,”祈缨本是满心的期待,如今被祈男几句话浇了个透心凉:“原来是早知道了。”
祈男不好说自己跟太太做了交易,只得含混答应道:“大太太原是为敷衍罗家,既舍不得自家女儿,又要给咱们太太个难堪罢了。”
祈缨半天说不出话,垂头丧气。
祈男在一旁陪她静静坐着,等着,也不开口。
半晌,祈缨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既然如此,说不得,也只有再熬下去罢了。”语气凄厉,令祈男不忍卒闻。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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