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丫鬟们没人看见,玉梭也不过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已。
“快进来说话,”一个大丫鬟名唤玉霖的,忙招呼艳香进来:“将裙子换了,不然那色儿该褪进里头夹裤上了!”
艳香忙缩身不止:“我可不敢!一会姨娘看见了问起,我怎么说?说我先回来报信么?那以后你们**取乐,我可再不能回来透风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祈男忙喝住玉霖:“是你说岔了,差点毁了本姑娘今后的好事!”
玉霖讪笑几声,将尴尬压了下去。
“你们乐吧,我就是回来知会一句,想必姨娘回来得不会早,若回来心情也必大好,你们只管高乐就是!只别忘了我那份!”艳香笑嘻嘻地丢下话,转身向外走去。
祈男重新坐回盆里,用来做浆的一根竹枝向前一挥:“前进!孩子们!水鸭正在等着咱们呢!”
鸭子们不知是被她的语气,还是那支要命的竹枝,吓得呱呱乱吓,四下里逃窜,祈男看中最大的一只,一鼓作气,向其冲了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太阳也出来了,下水口的泥被冲的冲,散的散,院子里的水渐渐消退,祈男见水鸭们疲惫不已,不觉兴致也退去大半,于是命人将水放了,自己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盆划近台阶。
玉梭将她扶了出来,看看身上头上,直摇头叹气。
祈男则嬉皮笑脸:“怕什么?正好洗个澡去!姨娘回来,只当我才起身。。。”
她这句话还没说话,突然,停下口来。
玉梭觉得奇怪,正要问何事,祈男竖起食指,示意她也啉声。
游廊上零零散散,共有七八个丫鬟,这时也都被祈男的举动惊住,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脚来。
这才众人也才发现,怎么院外,这么安静?
本来婆子们都在外头排水,整理花草,打扫园子,喧哗声不小,可不知何事起,外头一丝一星儿声音也没有了,幽谷般肃穆沉静,无声地有些渗人。
祈男本能地觉出了些异样,气氛不对,她想,空气中羼进了太多的不安,稠厚得几乎要凝固住了,简单来说,也就是令人窒息。
不顾玉梭的阻拦,祈男拎起湿漉漉的裙踞,顺着游廊向门口小步奔去,绣花鞋也湿了,踏在汉白玉石上,发出塔塔,塔塔的细响来,愈发衬得外头幽晦难明的寂静。
祈男以前从不知道,从游廊到院门口这段路会是这样长的,等走到门口时,她几乎觉得身上已经没了力气。
好笑!她在心里嘲讽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怕什么?才艳香不是来回,说宫里来信了么?姨娘也高兴的很,这都是好事,你怎么心慌成这样?
就算被人逮到在院里玩水,那又怎么样?
这家里谁也不敢惹你,太太也要给三分脸色的,有宛妃娘娘在,你怕什么?!
到底在怕些什么?!几天来不详的预感?预感是不能做数的!
给自己鼓足勇气之后,祈男终于伸手去拉院门的木栓,轻轻吱啦一声过后,门终于被找开了。
伸头向外看去,祈男惊奇地发觉:外头没人!
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臻妙院靠近园中水池,本是苏家风景最好的一处,不过也因此这里水灾最为严重,二十几个婆子早起便被打发到这里,通渠下水。
现在水不过半退,明晃晃地照出祈男的脸来,婆子们却一人不见了。
祈男有些不知所措,向外走了几步,拾级而下,却叫水拦住了去路。
真是奇怪,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喂!”祈男试探地叫了一声:“有人没有?”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拍了她一下,祈男打个激灵回头,原来是玉梭。
“小姐看见什么了?”久久不见祈男回应,玉梭不免着急,因此也冲将出来,并将头越过祈男肩膀,向外探去。
“吓死我了你这丫头!”祈男怒而回瞪,没有二字已到了唇边,突如其来的喧哗声,打断了她正欲出口的声音。
本来是空无一人的池边石径上,骤然出现了一群丫鬟,祈男一眼看出,其中有金香和艳香的身影,余者则都是太太房里的,后头还跟着几个粗壮的婆子们,也是太太房里的,七手八脚地抬着个竹辇。
是五姨娘!
出事了!
不待人群走到跟前,祈男已是脸色大变,本来拎在半空中的裙锯脱手而下,泡进了水里,而她却浑然不觉。
只因她看出来,竹辇上的五姨娘早已是无知无觉,面如死灰,竟是昏了过去!
果然是出事了!
“金香!”玉梭跟她心灵相通,自然早看出祈男心急如焚,正好金香走在头里,玉梭顾不得有太太的人,径自大叫了一声。
金香明明听见,却不敢吱声,回头看了太太的大丫鬟玳瑁一眼,意思现在开不得口。
玉梭手脚直抖,再替祈男担忧,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祈男控制不住地口唇直哆嗦,她竭力在心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可平日里散漫惯了,欲于此时振作?谈何容易。
玳瑁面笼寒霜,再不是平日里和煦可人的模样,打头领着众人走到石径尽头,厌恶地看着脚下积水,口中嘟囔道:“都是死了一般懒待动旦!打早起到现在,连点子水也扫不出去?害得人身上这样尽湿了,回去又得新换一身!”
边说,边抬头瞥了祈男和玉梭一眼,明显这话,指得不是旁人,正是臻妙院里众人了。
祈男心头大怒,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