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瞟一眼玳瑁,祈男又微笑着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向着我,不过别说出来就是了。”
玳瑁被落后一句话说得心头舒服许多,这方闭了嘴巴,与玉梭一左一右扶祈男走进了园子里。
走不多时便看见一座红桥,那婆子飞快步了上去,回头笑道:“大奶奶,这桥上一向没人走动,生出许多青苔来,昨晚上又落了雨,只怕滑得很,大奶奶脚下留神才好!”
祈男心里一动,忙笑着说知道了,玉梭和玳瑁对视一眼,面上都有些不太高兴。
人少来的地方,便是阴处,怎么宋家大爷新房放在了这里?怎么说也是长子嫡孙,身份在那儿摆着的,不说选个极佳之处,总得要选个吉利地方吧?
祈男觉出二人的不满来,重重捏了二人一把,不许她们多开口的意思,自己则款款走上桥来,四下里张望,看见婆子回头瞥着自己,便笑对其道:“此时正值金阳初升,此处有漪涟有清芬,岸边的芙蓉还没败呢!当真是清幽壮丽,无美不俱!”
婆子听到如斯赞许,不觉有些意外,太太特意吩咐她捡一条不常走的路,再放些不往前耳的话刁难下新来的大奶奶,不料出拳好似打在棉花上,力道反软软化成了一团浮云。
过了桥便是一座小亭子,上书三个大字:澄渊亭。此处四面围水,只有一条石梁横跨着,下面的河流,乃城外玉泉山引入,经过太液池环绕皇城,再转入沟渠,慢慢地流入此中。
也只因宋府离得皇城极近,这也算是取得一项便利,因水从皇宫而来,对外遂称沾了皇家的荣光,当时修好园子里,还特意请皇帝驾临游玩,并御赐御宝,那亭子上的三个字,便出自当今圣上手笔。
祈男站在亭上远远地望去,堤岸上一带,绿柳成荫,老槐盈盈,由不得又赞道:“真是个好地方,若在暑秀到亭上来游时,真是清风袅袅,胸襟为畅。”
婆子嘻着嘴道:“大奶奶说得极是,不过一过了夏天就不足玩了。现在恰交秋老冬初,金风阵阵,玉露清寒,这亭上四面是水,比各处要差两三个月天气,走得进来,愈发跟深冬似的,大奶奶冷不冷?听说大奶奶有件极难得宫里太后赏赐的白狐披风,怎么今儿,没见披出来?”
玉梭听出这话里的调笑意味来,正要开口,祈男轻轻抢在了她头里:“那披皮是极好的,不过才出来时,因房里热得厉害,身上也有些出汗,就没披出来,太后赏赐的,我总是心里惴惴然,生怕汗渍污糟了,反有违圣意。”
那婆子讪讪然,笑了几声,再没说话。
过了桥,便是长廊缭曲,屈戍横波,两边种满了牡丹,惜在此时未开,只有铁枝铮铮然刺向天空。
“这里牡丹不少,还有许多珍稀品种呢!”祈男边从廊上走过,边笑而赏之。
婆子听见她这样说,由不得停下脚步来,惊异地看着祈男:“大奶奶对这花倒知道得多,若是一般人看见光秃秃的枝子,哪里知道是花是桃的?”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