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被她这样一问,当了满院下人的面,简直下不了台,好在宋玦及时叫人:“怎么司东这样慢?我的酒呢?!还有锅子,肉呢!怎么有人光站着说话不动手?要她们做什么的?”
玳瑁听声气不好,向祈男做了个鬼脸,祈男板正了脸不理她,玳瑁自己没趣,只得陪上笑脸来:“我,我看看锅子去,这就去。。。”
祈男让开身子,司东飞快进屋里去,祈男有意将门开得极大,一阵北风趁机而入,吹得站在当地的宋玦,由不得打了个激灵。
“小九儿你将门开得那样大做什么?”宋玦这就打了个喷嚏出来,由不得抱怨:“外头这样冷!”
祈男愈发将小脸板得紧紧地:“我偏开大!不开大你又耍花样出来!”话一出口,立刻后悔,这方想到司东还在屋里呢。
司东突然咳嗽起来,连咳不止,捂着嘴也不中,扬了脖子向天也止不住,极难受的样子,又说不出话,只得丢下酒坛,用空着的那只手向门外指了指。
宋玦强忍住笑,大手一挥:“行了行了,没你事了下去吧!”
司东溜之大吉,出了门就不咳嗽了。
祈男将一丝垂落于锁骨上的乱发,拢到耳后,又将衣领拉紧些,然后方回首狠狠瞪了宋玦一眼,半带娇嗔半当真地道:“都是爷闹出来的!自己先就没了规矩!看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板起脸来教训奴才!”
话是这样说,手却情不自禁,将房门合上一半。
宋玦笑了,这丫头嘴硬,到底还是心疼自己。
丫鬟们流水般送进食品和器具来,炭火铜锅,烧得微微泛红,毕渤直响的上好银霜碳丢几块进去,放好了锅子葱姜末、冬菇口蘑丝的清水便很快滚了起来,将本就温暖如春的屋里,愈发熏得充满了人间世情。
宋玦指着中间的炭火问:“什么木头烧的?”
厨下立刻有人站出来回道:“依老例,吉林松柏木烧成的松香炭,还放了些老山松子、松塔。”
宋玦咧嘴笑了:“如此甚得我心!”
祈男嗔道:“是了,看见吃的就合心意了!”
宋玦只是笑,也不用别人,自己就将酒坛上的泥头砸了,玳瑁忙上来接过:“大爷免得污了手,我来吧!”
宋玦正要说不必,祈男反劝道:“让她来弄吧,那料子被酒污了洗不得。”
宋玦好笑起来:“不过一件衣服罢了,值什么?”
祈男不理他,接过玉梭手里的盘子,重重放在桌上。宋玦心里明白,祈男是怕落进钟妈妈眼里,到太太面前说嘴,必说她不知伺候爷们,小事也让自己动手,不知使唤丫鬟的意思。
嘴上说的话,不过是打个掩护罢了。
见宋玦乖乖坐回凳子上,祈男眼里方又有了笑意。
切得薄如雪片的羊肉,分门别类的装在青花八寸盘里,黑头、团尾的“西口”绵羊,仅选用上腿和后腿两个部位,片薄如纸,且很均匀。
除了羊肉,还有关东雉鸡片儿,关东麇子跟鹿肉片儿,并松花江的白鱼切片,红红白白的装成花样子呈盘,十分好看。
经霜的大白菜,用开水渍过了,不但去油,而且开胃,只取其中嫩心,一小棵一小棵的,堆成小山。
调料盘子也十分精致,酱油、虾油、香油、姜汁及醋等多种作料兑成卤汁装在甜白釉质的小盘里,另有切得头发丝样的萝卜条儿,京葱丝儿,糖蒜、黄瓜条和辣椒油,也并排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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