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隐隐间,亦有嘲笑祈男不知大家规矩的意思。
祈男点头:“如此甚好。”
只要宋玦安好, 她才不在意什么钟妈妈鼓妈妈之流。
玳瑁的脸色便不好看了,心里有些走神,走过来带倒椅子,倒茶失手浇了玉梭的裙子,抹桌子又将茶盅扫到地上碎个八瓣。
“毛手毛脚的!”吴妈妈抢在钟妈妈前头发了话:“还不快出去!这里不用你伺候!”
钟妈妈愈发冷笑连连,一甩手:“这里既用不上我,老奴就先告退!”
话音未落,人便到了外头。
祈男叫玉梭:“只留下你和吴妈妈,余者都散了吧,也忙了一天,都去歇息吧。”
替祈男沐浴后,又细细将她的头发篦了一遍,然后玉梭方软语柔声请道:“奶奶,天也这早晚了,也该歇息了。”
祈男换上熏得喷香温暖的xiè_yī,眉头一皱道:“这是谁的主意?你不知道我?熏成这样,鼻子就快无法呼吸了,还怎么睡?”
玉梭只得陪着笑脸回道:“我自然知道奶奶的习惯,不过钟妈妈说了,宋家还没见过不熏香的主子呢!因此。。。”
祈男不说话了,半晌,自己从抽屉里取出钥匙来,开了衣箱,到底还是褪了那现在的,换上一套新的小衣来。
“这衣服凉的,奶奶怎么好穿?看热身子冰坏了,明儿可怎么处?”玉梭急着来拦,却已经迟了,再一个祈男下决心要办的事,她也明知拦不住的。
“怕什么?我又没有那样娇贵!这里一向又暖得很,地上火盆不短,衣服放在箱子里,更不会冷。”祈男嘴硬,虽身上被逼出一身细疙瘩来,却还强撑。
玉梭不便再说,便推祈男:“奶奶快床上被窝里渥着去!汤婆子灌好了,在脚头呢!奶奶小心烫着。”
祈男仰卧其上,玉梭替她将大红龙凤帷幔下了,又细细掖好,不料祈男却翻身坐起来:“不要掖上,散着就是。”
不知怎么的,她心 里也迷信起来,只觉得掖上帷幔,那人便不再回来了似的。
玉梭怔住,过后到底还是依了她。
一人默默躺着,祈男耳边先是玉梭淅淅索索睡下的声音,过后,便只有滴漏的声音,滴答滴答,层层叠叠挤挤攘攘在耳边萦绕,只是不去。
睡不着是一定的了。祈男伸出手去,摸出一片空虚,和漠然。
她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无法独处的女人。只是宋玦今日此去,似有要事,他不愿说,她也不问。不过看得出来,不是小事,亦令他心事重重,顾虑难安。
因是大事,又令人不安,所以宋玦才不肯对自己提起,是保护,亦是疼惜。
只是祈男明白自己,不是暖室里的娇花,她更希望今后的夫妻关系里,是平等,更是互助,既与君携手,不论忧患艰难,我必与你,同生共往。
一直撑到眼皮沉重地像两片橡皮,压得眼球生疼,祈男依旧毫无睡意,可翻来覆去地次数多了,又不免惊醒外头值夜的人,祈男只得强迫自己,静止不动,虽心里翻腾叠起,可外头看去,却似已经沉沉睡去。
这样不知熬了多久,最后,终于听见熟悉的靴履声响起,是宋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