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对方总是赢不了。不知为什么,也没有绝对的力量支持,可祈男就是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输,对方一定赢不了。
品太医轻轻叹息:“皇后不顾lún_lǐ颜面,说到底是为争权利。可宋太太又是为什么?不过为争一口气罢了。这家里老太太气势太强,太太没实力没心计没底气,只得用些旁门左道,不入流的招数。”
祈男替沉睡中的祈蕙将被角掖好:“别的也罢了,我只好笑,平阳王妃怎么肯的?好好的一个正位,生生让皇后夺了去。“
品太医淡淡一笑:“这有何难解的?后宫争斗从不会停休。平阳王妃也不过重走平阳王的老路罢了。韬光养晦,以期东山再起。”
祈男闻之意兴阑珊:“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爬上去,其实最后坐上最高处又能如何?脚下欲拉你下来的人,延绵不绝,只怕一生一世也不得安宁。”
屋里沉默下来。
良久,品太医缓缓向外行去:“既然奶奶回来,我就该走了。”
他考虑的是祈男的名声。从来他只为她一人考虑,事无巨细。
祈男知道他的心意,确实夜已深了,不便挽留,遂命玉梭:“送太医出去!”
玉梭红了脸才经过祈男身后,后者悄悄拉住她道:“那是个难得的,你可别轻轻放过了!”
玉梭呀了一声,愈发脸烧得抬不起头。
祈男默然坐在祈蕙外床上,无以解闷,便又拿出金剪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远方的人儿来。
到了么?这会子做什么呢?
金戈铁马,生死未卜。
想到死尸零落的战场上,荒烟蔓草间浴血的宋玦,祈男几乎坐也坐不住,捏着剪刀,却无处下手。
大姐姐我救出来了,你呢?是否就可保你安稳?是否就可将你从预言般的噩梦中救赎出来?
祈男不敢深想,越想,眼泪就越忍不住要冲出眼眶。
将近天明的时候,老太太终于回来了。
秀妈妈第一时间通知了祈男,本来她还在昏昏欲睡打着盹,听见信儿立刻醒过神来。
“此时老人家不方便过来,特意让我支会奶奶一声,”秀妈妈处变不惊,镇定自若地道:“一切都在太后掌控之下,请奶奶不必惊慌,照旧行事就是。”
祈男的心跳得有些不受控制:“太太昨儿晚上请我过去,说皇后欲拿我杭州姨娘进京。。。”
秀妈妈笑了一下:“太后已经知道这事了,请奶奶放心,总之看好宛贵人,便高万事无忧。”
祈男不太放心,追问一句:“当真太后可保我姨娘?”
秀妈妈沉默,眸光清冷地看向祈男,半晌方幽幽地道:“大奶奶可知道当年太后是怎么保资帝,登上龙椅的么?”
祈男怔住。
“若不是牺牲了自家兄弟,杀尽了手足,也就没有今天的太后和皇帝了。”秀妈妈声音不大,却震得祈男脑袋一阵嗡嗡巨响:“老太太也是一样,当年满门忠烈四个字,也不是空靠一张嘴得来的。奶奶的姨娘自然要保,不过成大事者不拘汹,这话奶奶总也该听过。”
祈男不再接话,眸光一闪,那两排密密长睫宛如蝴蝶的翅膀翩然落下,瞬间隐去了她眼底那浮动的那一抹黯光。
送走秀妈妈,玉梭一声不吭地来到祈男身边,看看周围,似无事可做,替她斟了杯热茶,口中咀嚅着,挣了半天却只挣出一句:“奶奶要用些点心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