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已是屁股坐麻,心想也差不多了,安慰不能当饭吃,于是点了点头,锦芳却抽抽哒哒地道:“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去床上躺着。”
祈男本已被玉梭扶着从地上起来,听见这话不觉皱眉道:“姨娘才想明白了,怎么这会子又糊涂起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是老话了,姨娘该比我清楚!吃饱了再睡,明儿才有力气!就斗嘴也多些精力不是?!”
锦芳心想这是老话?自己怎么没听过?还有就是,铁是知道的,可钢又是什么玩意?
“你说得自然有理,可也得我吃得下才行!”锦芳一脸愁容:“想起你姐姐这会子在冷宫里,我是吃什么也没滋味了!”
“那也得吃!”祈男答得飞快:“姐姐不幸,咱们就更得养精蓄锐不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姐姐也许将来还能指望着咱们呢!”
看着暮色下,眼眉间灼灼生光的祈男,锦芳的心突然活了过来。
是啊,一个不行,不还有一个?若是祈男好了,还怕帮不到祈蕙?虽说这是个男人的世界里,女人的力量却也是不可小觑的。
看这丫头现在的模样,将来少不得又是个美人!
锦芳突然收了眼泪,身上也有了力气,竟不要金香艳香搀扶,自己就站了起来:“吃!怎么不吃?晚上有什么?别以为被阿胖走了你们就可以托懒!先呈上来我看看!”
桂儿和露儿拎进食盒来,十几只小碗碟一一端上桌来:四只凉菜:金钩拌黄瓜,细切腊肉,糟茄子,醋泡银芽菜。
热菜也是四只:素油炒菌子,枸杞苗儿清炒,酱炒肘子,红烧江鲫。
主食二道:笋泼肉面,荠菜鸭肉馄饨。
都是锦芳爱吃的,也都是胖师傅拿手的。
“这些都是胖师傅做出半成品来,厨下里拿来烩烧炖煮,想必是姨娘常用的口味,姨娘趁热用了吧!”金香用手巾将牙箸擦净,递到锦芳手里。
玉梭也依样行事,并请祈男先坐。
依规矩,祈男是小姐,锦芳反是姨娘,因此祈男先坐,锦芳坐与不坐,只在她自己。
以往在臻妙院里,是不讲外头这些规矩的,锦芳总是自己先坐了,祈男随她而坐,各人吃喝,并不讲究。
可今儿太太来过了,又丢下许多大道理,说白了一句话,自此开始,这院里众人,尤其是锦芳,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因此祈男坐是坐了,却有些犹豫地看着锦芳,后者却一脸不以为然,依旧老规矩坐在了祈男左首。
饭菜吃进口中,果然还是以前熟悉的味道。祈男在心里暗自庆幸,这下好了,锦芳应该不会再发作了吧?
不想红烧江鲫才刚刚入口,锦芳的泪点又砸了下来:“是这个味儿没错!”
祈男恨不能仰天长叹,既然如此,您又矫个什么情哪!
“只是想到,从此之后,这个滋味只能回味,我这心里。。。”锦芳垂首落泪,祈男嘴里的肘子,也随之掉落了下来。
晚饭后,玉梭悄悄将祈男拉到一边:“小姐,外头上夜的婆子来了,桂儿的姑妈打头,好说歹说,让人先在外头缓了片刻。这会子要进来了,小姐你看。。。”
以往这种时候正是五姨娘大发雌威,教训下人的好时机,如今惨了,这些婆子们一个个皆是牙尖嘴厉不好对付的,见姨娘失了势,不知又要说出什么好话来。
只是事到如今,还能不让人进来不成?上夜查院,那是人家正经差事,太太下午才来宣了一大通大道理,现在去没得用草棍子去戳老虎鼻子么?
“叫她们进来吧,我让金香带姨娘去净房,就说才吃饭出了些汗,趁着现在身子热,洗洗。”
思来想去,祈男唯用调虎离山之计。
玉梭赶紧向院外走去,祈男则转身吩咐金香几个。
锦芳先只不肯:“才吃得饱饱就去,我爱泛头昏!还是院里走两步再过去!”
祈男好言哄着:“外头这会子起风了,姨娘身上有汗,看着了风反倒头疼!听我的没错,洗洗再出来,又凉快了,又正好避开风!”
避开风?!是避开是非吧?!
锦芳犹自不肯,祈男急了,外头都隐约听见些脚步声了,这头再不进去,又吵起来可怎么办?
金香艳香看见祈男的眼色,心里有数,忙上来哄着锦芳,祈男也在其身后连推带拉,又说好待其出来后,自己也陪着她一起在院里遛上二圈,方才将锦芳带去了净房。
好险!这里锦芳的身影刚刚消失,院子里就听见婆子们嬉笑的声音了。
“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么?”一听这音调,祈男便知有麻烦了。
走出门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几个高矮胖瘦不齐的妈妈们,正聚在一处,有说有笑地,不像是来上夜,倒像是来看热闹的。
“妈妈们好,”祈男是从来搞不清这些人谁是谁的,以前也不要她出头,锦芳一总将这些事包了的,可现在不行了,她样样得从头开始还学。
因此先含混打了个招呼。
玉梭却都认识,一个个提着名儿叫了好,也是让祈男认脸的意思。
其中一个打头的,也就是桂儿的姑妈,金妈妈,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面上倒跟另外几人打成一片,口中略带些讥讽之意地先了口:“从来没见九小姐亲自出来接咱们的,看来今儿面子大了!”
玉梭陪笑要说些什么,祈男一把将她推在自己身后:“今儿晚上吃多了,”她镇定自若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