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郁闷的吁了一口气。“可不是么,战事结束两月有余,奏功疏也早就到了,朝廷就是没什么反应,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后将军,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腾笑而不语,心里被“后将军”三字抚得舒坦无比。他与韩遂一起举事,以兄弟相称,可是韩遂有学问,支持者多,他只能敬陪末座,以韩遂为主。到了长安之后,他却跃居韩遂之上,现在又晋升为后将军,而韩遂却还是做他的镇西将军。
孙策请功遇到了麻烦,首先来找他而不是韩遂,这就是区别。蒋干肯定会去找韩遂,但前后顺序的变化能说明很多问题。在此之前,虽然他是征西将军,韩遂是镇西将军,绝大多数人提到他们时,还是会习惯性的将韩遂放在前面。
“朝廷这也是爱惜孙将军。”马腾一本正经的说道:“孙将军刚刚弱冠便已经是讨逆将军,父子官居二千石,手握重兵,晋升太快未必是好事。”
蒋干扬扬眉,似笑非笑。“原来如此。”
马腾有点尴尬。他又不傻,岂能看不出蒋干的不快。但他心里有数,不管孙策送多少礼,现在为孙策说话都是不明智的。杨彪已经被罢免,朱儁也很快会被罢免,这两人虽说与孙策有联系,其实并没有帮孙策多少忙,依然受到排斥,他如果为孙策说话,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蒋干主动转换了话题。孙策希望马腾能提供一批上等战马。几次冲阵,马超立了不少功,但损失也不小,义从骑战马损失过半,如果不能及时补充,下一次大战时义从骑很可能无法上阵。
马腾满口答应,他将提供两百匹上等战马,保证义从骑的战斗力。不过他提醒蒋干,最近袁绍的使者一直在长安活动,也找到了他们,想从西凉购买战马。西凉每年产马就那么多,袁绍财大气粗,肯出高价,愿意卖给他的人很多,战马的价格上涨了一倍有余,上等战马更是达到了二十万一匹。
蒋干眉头紧皱。“二十万?”
马腾拍着大腿,嘿嘿笑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也没办法。别看我是个后将军,可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凉州人。现任凉州刺史种劭和我关系还算可以,可是他很快也要离任了,听说可能会回朝任太仆,接任的凉州刺史是韦休甫(韦端),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我听说他要上任,派人去祝贺,居然被他拒之门外。子翼啊,我也想帮孙将军,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蒋干笑着拱拱手。“将军的心意,我一定转告孙将军。将军的难处,我也一定会如实禀报。孙将军恩怨分明,是朋友还是对手,他分得清。对了,我听说朝廷要清查空饷,可有此事?”
马腾点点头,笑得有些勉强。关中大旱,歉收已成定局,粮价已经开始涨。虽然暂时还没波及到军粮,但皇甫嵩已经几次透出口风,要清查空饷,严控军粮供应迫在眉睫。各部都有空饷情况,但养兵费用太高,尤其是马腾、韩遂等人,他们要供养两三千人的部曲,仅靠朝廷提供的粮饷是远远不够的,吃空饷是一个重要的补贴途径。如果清查空饷,他们的财源就会大大缩水,甚至可能无力养兵。
马腾有时候甚至在想,这也许就是朝廷针对他和韩遂的手段,变相的削弱他们实力。
蒋干笑了。“后将军,长安的粮价现在是不是也涨得很快啊?”
马腾笑不出来了,假咳了两声,摆摆手,示意马铁等人退出去,堂上只剩下他和蒋干。他叹了一口气。“子翼,不瞒你说,关中进入四月以来,滴雨未下,旱情已经非常严重。去年本来就遭了涝灾,存粮有限,今年再遭灾,粮食肯定会出问题。”
蒋干笑而不语。这些情况他都知道。他还没进长安城,郭嘉安排在关中的细作就将相关的情况报告到他,马腾在他面前耍心眼简直是自不量力。
见蒋干不说话,马腾更加不安。“子翼,我听说孙将军在荆豫扬三州屯田,收成如何?”
“不怎么好。”蒋干也一本正经地说道:“去年中原遇到大雨,收成受到影响。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三月,接连战了半年,消耗非常大,豫州、荆州勉强保持收支平衡。扬州刚刚开始整修水利,投入很大,还没看到产出。好在周公瑾刚刚拿下江南四郡,收了一些粮,支持到秋收应该不成问题。”
马腾向前挪了挪。“江南四郡有多少户口?收了多少粮?”
蒋干嗤了一声,摇摇手,不屑一顾。“江南卑湿,地广人稀,四郡加起来还不到六十万户、三百万口,和一个南阳郡差不多。这几年兵荒马乱的,收成也不太好,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估计只能供应荆州军吧,没什么剩余。要不然的话,运到关中来卖也不错。后将军,我记得前几年关中粮价曾经涨到几十万一石,今年会不会也这么高?如果是这样的话,一石粮可就能换两匹马啦。”
马腾干笑了两声,心中暗骂。六十万户,三百万户还嫌少?加上流民,关中不过二十万户。如果发生饥荒,大量百姓外出逃难,能剩下多少真不好说。“子翼,那是特殊情况。真到了那一步,谁还会卖马换粮,骑着马去劫掠才是活命之道,再不济,杀马吃肉也行啊。”
蒋干大笑,拍着腿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马腾悻悻地说道:“谁说不是呢。不如这样吧,如果孙将军能提供一些粮食给我,我再想办法筹措一些战马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