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仙殿内,值事太监把御史中丞兼凤阁鸾台平章事吉顼的奏疏小心翼翼地摆到了御案之上。
此时,女皇正在膳后小憩,这已经是女皇这么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宫女和太监们轮换守候在大殿,随时听候女皇差遣。这些太监和宫女中其实分为两派,一派是以上官婉儿为中心,一派则是以如今很受女皇宠爱的韦团儿为中心。韦团儿是后起之秀,但凭借着一张甜美的俏脸儿和一些逢迎手段迅速在宫中站稳了脚跟,再者上官婉儿可是清楚魏王跟韦团儿之间那点苟且之事,虽然起初让上官婉儿很不高兴,但她发现,韦团儿是伺候女皇衣食起居的宫女,如此一来,便对魏王也不无好处,遂慢慢接受了下来,也没有对韦团儿那些手段放在心上。
几年下来,韦团儿果然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就是连内侍监的大太监魏老太监的权威都比不过韦团儿,而且已经有取代之势。但不管怎样,宫内形成了两个中心,这对宫人并不是福,明争暗斗之下,必然有所损伤,只是由于两个女人都心属一个男人,故而才相安无事。
宫内尚且如此,何况是朝堂呢?
理学官员的突然崛起,让守旧一派陡然感到了压力山大,特别是理学官员那种朝气蓬勃的处事态度,让守旧一派感到自身的惰性之外,也感到了深深地挫败感。故而状告理学官员的奏疏就从来没有断过,而且因为两派的不和。使得在青楼妓馆中发生了不少传说,成为了神都一时笑谈。
武柲要登上皇位,不仅仅要取得理学官员的认同。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面对紧迫形势,他必须铲除异己!个中道理,自古皆然!
女皇小憩之后,让人煮来一壶茶,随后便坐于御案之后,看一下今天的神都周报和清心日报,刚拿起报纸。便斜眼瞧见御案之上一摞厚厚的奏疏,她不禁有些奇怪,今日上官婉儿到翰林院主持文学之事。故而一早把一些重要之事处理后便离开了这里。那这奏疏又是谁放的呢?
此时宫女端来了茶,是上好的云雾蒙顶石花,是蜀中贡品,天下间只有她一人才能享用。女皇尤其喜爱这种意境。享用此茶倒不是其味道有多么不同,而是那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她曾在利州度过了几年的童年时光,对蜀中有着一份特别的感情。
随即,便随手倒了盅,缓缓饮下,一手则翻开了奏疏,虽久不看奏疏,但她十分熟练地看了起来。并且速度很快。
吉顼的奏疏!在看完十来页后,她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但由于眼睛昏花,她感到一阵烦躁。
&有此理!”女皇大怒道,她大袖一挥,推掉了御案上的茶壶茶盅。
&啦”一声,茶壶茶盅顿时摔了个粉碎,热气腾腾的茶水飞溅了一地。
宫女和太监赶紧跪地求饶,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有此理!”女皇越加愤怒,随即又抬手扔掉了御案上的文房四宝,大殿内金黄地毯之上,顿时被墨汁玷污。
发泄一通,女皇的胸膛慢慢平复下来,随即命令道:“给朕传吉顼!”
值事太监连忙起身,答应一声退出大殿,朝皇城小跑而去。
翰林院内,今日有文学之士齐聚,加之有如今“大周内相”之称的上官婉儿主持,来的文学之士非常多,几乎在神都所有的文学之士都来了。毕竟翰林院是属于皇家,由女皇亲管,凡是能够进入翰林院的文学之士都有可能被大周内相看中,并推荐给女皇。加之上官婉儿姿容清秀,可不是一般的才女。不说能够一亲芳泽,就是靠近嗅嗅那股淡淡的香味,也足以蕴藉平生。
此时翰林院正殿内坐满了文学之士,坐不下来的,便站在了四周,此时刚由上官婉儿点评完一个文学之士的一篇赞美梅花的赋。众人一片叫好声,随即便让如今有些占据文坛北斗的李峤登台赋诗。
李峤如今为鸾台侍郎,并凤阁鸾台平章事,入政事堂为副宰相,所以如今可谓是志得意满,不仅官场得意,情场也是春花遍地开,只是让他颇为遗憾的是,他对上官婉儿表现出的情意,上官婉儿丝毫不觉,让他有一段时间里特别失落。
不过李峤还算是洒脱之人,兼之如今他有执天下文学之牛耳趋势,可谓意气风发,年届五十三岁的他面皮白净,一副洒脱之气度,顿时让殿内文学之士为之钦佩。
他拱了拱手,折扇“啪”一合,殿内陡然安静下来,李峤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而后轻吟道:“四海帝王家,两都周汉室。观风昔来幸,御气今旋跸……”
顿时,便迎来了一阵喝彩。李峤也不禁看向了上官婉儿,看到上官婉儿很仔细地听着,心中便有一丝酸意,如此女人,不能一亲芳泽,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突然,一人厉声问道:“谁是李峤?”
顿时,大殿内一阵安静,随即一阵嘈杂,诸人转身看向了说话之人。当看到来者是千牛卫朗将之时,顿时没了声音。
此时,那朗将领着十多个千牛卫士兵进了大殿,便再次厉声问道:“谁是李峤!?”
李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如今是宰相,些许莽夫兵卒还不放在眼中,便整理了下衣袖,缓缓说道:“本相便是李峤!”
那朗将随即厉声道:“圣上有旨,带走!”
随即两名兵卒上前,捉住了李峤的双臂,夹着李峤便走。李峤大怒,道:“我为宰相,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圣旨何处,拿给我看!”
那朗将丝毫不理,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