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压压的步卒从四面八方涌入北曲县,世家豪强坐不住了,阎忠心中暂存的一丝幻想也浑然倒塌,现在已经不是他如何选择的时候了,而是杨硕如何选择他了。
没有人会相信凭借城外的马贼以及城堡中力量抵挡杨硕如狼似虎的大军,也没有人想着如何抵抗。
堡中钱粮基本上全部暗中有其子阎褚运往并州,匆匆收拾些细软,阎忠带着五百护卫以及赵云前往与其子阎褚汇合,准备撤退河东。
当阎忠带着五百护卫离开阎家堡的时候,才发现北曲城四面到处是惊慌失措的马商、其中掺和着大量马贼的身影,昔日水火不相容的两方人马今日竟然混合在一起相安无事,想想都觉得是一种讽刺。
想想自己可以在外扶持马贼,为何别人不成,阎忠也不理会低着头带着护卫前往汇合地点。
出城向西三四十里地就是阎忠与其子阎忠褚的汇合地点,到这里的时候基本上见不到其他人了,而阎忠到达的时候,远远的已经有人等候在那,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阎忠心中一喜,不由得加紧双腿催马赶了过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北曲城再也待不下去了,阎忠也没有任何顾忌,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喊出了他憋在心中很久,想喊而不敢喊的几个字,“褚儿!”
这么多年了,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心声,阎忠老泪纵横,蹒跚着向着骑在马背上的阎褚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在喊着,似乎要将这些年欠缺的都给喊个够。
就在距离阎褚还有几步,阎忠甚至能看到儿子那俊俏的脸庞上细密的汗毛,婆娑着伸出肥嫩得手掌,就见眼前多了一杆长枪,耳边响起一声炸雷:“给老子站住!”
阎忠愣了,这是他那个一向恭顺的儿子对着他喊出来的?怀疑的睁大眼睛,又拍怕耳朵,看着仍然端坐在马背上的那个青年。
“老不死的,看什么呢?五百护卫留下你可以滚了!”这时马背上的青年又开口道。
这会阎忠终于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惊的登登后退几步。阎基死了,他还没有你这么愤怒,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阎褚,现在阎褚又这样,他这么多年来为之努力付出的一切不都喂了狗了么?
“你说什么?”阎忠伸着手咬着牙等着马背上的阎褚,怒吼道:“看清楚了,我是你老子,这么多年是谁给你吃给你喝的!”
“是你又如何?”马背上的阎褚嘴角一歪一脸不屑,直气的阎忠差点上不来气,阎褚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忘了告诉你,我从来就不是你儿子,今后不是,以前也不是!”
阎褚的话如针扎一般,刺的阎忠内心流血不止,苟活了一辈子为的不就是给儿子一个美好的明天么,而今阎褚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他如何不心痛!
阎褚好像没看到阎忠那痛心的一幕,继续添油加醋道:“忘了告诉你,那个被你狠心抛弃的女人我已经找到了,也已经证实,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噗!”一口鲜血狂涌而出,阎忠再也站立不稳“噗通”栽倒在地。无需解释阎忠就明白其中的原委,这么多年一切的心血都喂了狗,为了一切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断头台,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头上戴着一顶绿帽子,还要辛辛苦苦为别人养大儿子,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么?
阎忠不甘心,努力站立起来,翻着死鱼般的眼珠子对着身后猛地挥手,怒喝道:“给我杀了他!”
他的大喝没有招来兵马反而引来阎褚的一阵大笑,马背上的青年大声的肆意的狂笑,直到笑的有点喘不上起来才停止,得意的看着阎忠讥讽道:“难道现在你还认为他们会听你的?”
“哈哈!”阎褚又是一声大笑,多少年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彻底散开,“从我离开阎家堡的那一刻,就已经在等着今日,二十多年了,终于等到了!”
“你好狠!”阎忠抿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哈哈!狠?”阎褚笑着,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天有今天这么兴奋过,“这一切不都是跟你学的?”
“还有!”阎褚俯下身,笑嘻嘻的看着暴怒的阎忠,“那万贯家财我就笑纳了,谢谢你的好意,至于投靠高干么,我可没有那个兴趣,希望到了下面,黄泉有知继续保佑我哦!”
“你!”阎忠话刚出口,紧接着又是一大口鲜血,伸着手向马背上的阎褚扑去。
“老不死的,活了这么久该知足了,今日某就送你下地狱!”说罢,阎褚挥舞长枪直刺阎忠,多少年的怨气都聚集在那一杆长枪上。
长枪来临,阎忠才意识过来,他所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马贼,是誓要报仇雪恨的贼子,想要躲避可那肥硕的身躯实在无法让他变得灵活,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尖越变越大。
“叮!”
眼看着长枪快要穿透他脖颈,阎忠认命的闭上眼睛,发誓下辈子一定要斩草除根!
只听一声兵戈交击的声响,脖颈上的寒意也迅速散去,难道是此贼善心大发,猛地睁开,就见身边立着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马背上同样立着一个雪白的身影。
阎忠大喜过望,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咕噜爬了起来,激动的大叫:“壮士救我!”
赵云的出现打断了阎褚的行动,一手颤抖着握着长枪,一手背在身后,丝丝血迹从虎口顺着手腕往下流。阎褚纵横北曲十多载,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