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东流看着那道身影悚然,即便是未成佛之前的佛陀也仍是佛陀。
那身影身穿白色僧袍,肤如白玉琉璃般透净,顶螺髻发。
最让暮东流心惊的是他的面容,佛光之中那面容似乎时刻都在变幻一张面孔,好似幻化众生。
而他身边站着的天泣之灵也如同一个佛一般,相比之下天泣之灵则普通至极,眼神无波。
此时,两个世界不同的佛已相对而站。
“我是世尊曾经的一缕真意,佛友何人?”
那身影亦是平静的注视着器灵。
“我和什么世尊佛陀无关,我只是我,我只是一个寻佛之人。”
器灵回道。
“你既非佛,怎敢妄言,这天下神灵漫天,佛像无数,泥胎万千,你所言已存亵渎冒犯之意。”
那身影语气平静但似乎暗藏锋芒。
“亵渎冒犯?莫非,所谓的佛不许别人质疑?所谓的神灵更不能质疑?那你们又是因何存在?因何而生?又会去往何处?那我又为何要去寻佛?世间佛徒又为何寻佛?”
器灵依旧如那般无悲无喜。
那身影不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盯着器灵,眼中居然露出一丝诧异。
“怎么,你却无法解惑于我?”
器灵眼中已人性化的露出一丝失望。
“这天下生灵万千,除了供奉和信仰之外你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人。”
那身影如是道。
“是你们不让,不允,还是他们不敢?”
那佛陀听到器灵的话又沉默了。
而器灵眼中已渐渐蒙上一层邪气。
“世间佛法,皆以普渡世人为根,那你看看,那法海所为,可是佛意?”
他如同化作一尊邪佛。
“既是发生,便是劫数。”
佛陀淡然说道。
“可笑。”
器灵嗤笑道。
暮东流此时已如同一个看客,看着这场前所未见的战斗,它似乎比之前自己经历的所有战斗都凶险和激烈。
“你们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那寻佛之人修十世百世才方成正果,是否这法海满手杀戮到时屠刀一放便能成佛?所有罪过都能消去?”
器灵身上已冒起邪煞之物。
“然也,他若放下屠刀便是悟了,便能成佛。”
佛陀亦是看着器灵。
“哈哈哈……”
器灵大笑。
“他若悟了便是成佛,而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便是没悟,便就要死,为了他一个人成佛,便要无数人死去。”
“好一个佛,好一个悟了,好一个普渡世人。”
器灵身上邪雾越来越恐怖。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间的佛,比妖更邪,比魔更恶。”
此时器灵已如一尊妖邪之佛,浑身灰雾与那佛陀佛光对立。
“原来是异端,怪不得满嘴邪说歪理。”
佛陀眼目低垂。
“泥胎何用,不如烂掉,金身何用,不如砸掉,肉身……你们还有肉身吗?”
器灵冷笑道。
“放肆。”
那佛陀霎时骤起怒容。
而同时在那极西之地,一个存在也同时睁开了眼睛。
“异端?”
他双目一睁,顿时世界万物生灵好似都映在他的眼中,然后目光落在金山法寺的地方而后闭上了眼睛。
“所谓的佛,让我大失所望。”
器灵话语轻吐。
“哦?那在你眼中,什么是佛?”
就在那存在闭上眼睛的刹那,袈裟之中的佛陀却好像有了某种莫名的变化。
这声音让器灵眼神一动,让暮东流一惊。
“佛?有佛吗?在我眼中世间本无佛,正因为没有所以我才去寻找,而现在我就是佛。”
器灵平静的看着佛陀。
“你的名字?”
佛陀看了看器灵身边的暮东流,看似对着器灵说,又似问着暮东流。
器灵不说话,好似在等暮东流开口。
“玄奘。”
暮东流犹豫片刻然后慢慢说出了这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一经出口,只见那佛陀面色一变,而同时在西方佛国之地忽然响起晴天霹雳,一个原本闭目盘坐的青年和尚忽然睁开双眼,他的面容竟然与那器灵有七八分相似。
“我就是佛?”
只听他缓缓开口,看向金山法寺的方向若有所思,身上更是莫名升起一股无名火,眨眼已化作灰烬,连他的佛座都燃烧了个干净。
“怎么会这样?”
“玄奘为何会被那无名之火烧死?”
“……”
无数菩萨罗汉都惊悚睁眼看着这一幕。
“那是?”
“那是玄奘的毕生真意。”
他们看见那灰烬之中,一颗金色舍利缓缓升起,骤然冲出佛国,飞向金山法寺。
而佛陀神色则很是难看而后夹杂着疑惑,接着便是归于平静。
可是暮东流却感觉那平静之下隐藏着惊天之怒,他们似乎都在等什么。
不过片刻。
就见这佛国之中忽然自天空降下一轮金色太阳一般的圆珠,那竟是一颗舍利。
“玄奘,你也认为为师错了?”
佛陀对着那舍利平静道,如同自言自语。
暮东流更是一惊,玄奘?莫非是这个世界的玄奘?
只见器灵好似早有预感,一把接过舍利,而后塞进口中发出咀嚼之声。
器灵身上的邪气在暴涨,身边的天泣也更加邪煞。
“我就是佛。”
一切尘埃落定,他缓缓开口,而后天泣刀已劈向佛陀身躯,刀锋划过将其不知是击散还是吸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