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大雷音寺。
原本正在讲法解意的如来骤然止住了话语,诸天罗汉菩萨亦是骇的呆坐当场,花雨也停了,莲花也枯了,佛光霞光皆已散去。
他们都看到了那出现在天空中的恐怖山影,还有那一声声嘶吼回荡,即便是在西天也能听到,好像这声音要传遍世间每一片角落,那西天好像永世长存的佛光居然在黯淡。
但如来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观世音菩萨,你的心乱了。”
他闭目淡语,却好像什么都看在眼中。
“弟子心有尘埃。”
观音自莲台上沉默良久才回答。
“即是心中有尘,便再去修个五百年吧。”
如来的话落下,所有菩萨罗汉都沉默了,顿时整片西天死一般寂静,这个场面和当年的金蝉子居然诡异的雷同,但没有人再开口,皆眼观鼻,鼻观心。
“弟子心有执着,恐怕再修一千年也解不了惑。”
观音摇了摇头,她似乎和以前不再一样。
“何惑?”
虽是疑问的话语却淡漠如冰的声音从如来口中传出,睁开的双眼好像一片死水。
观音双眼亦是慢慢抬起头来,双眸之中竟然生出青莲之影。
“弟子想问师尊一语?”
她不答反问,眼中青莲依稀间竟然显现出无数凡人之相。
“什么?”
如来看向她。
“吾等究竟是为了自己成佛而成佛,还是为救苍生脱离苦海而成佛?”
此言一落,一个个眼目低垂不言不语的菩萨罗汉皆不可察的一颤,但都没有说话。
“需知,执着于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
如来答非所问另有所指。
同时,所有佛都感觉到大雷音寺中莫名的多出一股恐怖的压迫感,就好像闭气在水里快要窒息,可神佛都不用呼吸,而他们却偏偏都感觉异常难受,如同天倾般的压迫。
观音闻言沉默了。
“既然如此,我愿从头再来以解此惑。”
良久,观音收回了凝视如来的目光缓缓合住,她已不再以弟子相称,她的身体渐渐升起恐怖佛光,佛光越来越胜就好像要照亮西天,就好像那烛火,只等油尽灯枯,如昙花一现。
众佛皆沉默,观世音这是在燃尽自己千万年的苦修,唯有如来身旁静立的阿难低垂的眼目一抬,他刚迈出半步。
“阿难,让她去吧。”
如来的声音就好像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让阿难僵在原地,他想动,但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嘴巴几番开合却始终没有话语说出,他终于明白,原来无论他修成了什么,他在某些存在的眼中依旧如同蝼蚁。
他平静的眼中挣扎之下忽然绽出恐怖血光,然后凝望如来一眼。
如来见此眼神终于有了片刻的晃动。
而此时,观音的佛光也在黯淡渐渐如同星火毫光,失去了法力的她容貌在老去,莲台在枯萎,眨眼间就好像一块凡间的老木,满是污浊,她的佛骨在褪去,肉身变得衰老,如将行朽木。
“我愿再入苦海,重证观世音之誓,愿世间再无苦难,愿众生再无苦音,愿万灵皆脱离苦海,此誓,天地鉴之。”
话音刚出,她的身体一经幻变,而后竟倒坐于莲台,这一刻凡间无数凡人供奉的观音之像亦是同一时间倒坐佛台。
观世音声音低弱,但此言落下,凡间无数信奉之人皆跪在地上恸哭不已,只因这话竟然传尽无数凡人心底,万灵皆有所感。
如来的脸色突然变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是面带慈悲,那么此刻,他已连慈悲都无,面容平静,平静的就像一块雕刻出来的雕塑,顶着一副皮相,脸上再无七情六欲,大雷音寺的上空更是一片愁云惨淡,万里灰云遮盖天光就连那山影似乎都被遮挡住了。
“此誓不证,我便永不回头。”
观世音的头渐渐垂了下来,也在这一刻,她的身体中渐渐泛起光华,只见一个面容安详慈悲的白发老人自她背后走了出来,太老了,上身佝偻到都快低到腰了,脸上是深深的皱纹,她身穿素布麻衣,周身有意无意的散发着一种大祥和大慈悲之意,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就让师兄送你最后一程吧。”
阿难看着那个慢慢走下莲台动行困难的老人,他说着已经走到老妇面前扶着她。
众佛皆眼目低垂不知是不想去看还是不敢去看,如同浑然不觉,任由这老妇和阿难走出大雷音寺,如来的眼目亦是低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有神佛都知道观音此刻发下的大宏愿代表什么,在自己成佛与众生解脱之间她选择了自己的答案。
“唉!”
一声叹息,伴随着泪水滴落之声同时从一个荒山上破败的寺中响起,但言语之中却是欣喜。
……
而此刻在白虎岭上,暮东流则是看着那无数战船眉目间尽是冷意。
只见那当先一道身影正立在最前方的船头,如大理石般的俊朗面孔却充斥着一种麻木不仁的神情,他的眉心有一颗天目,身旁站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妖犬,体型之大几乎比拟狮虎,他的战衣之色与众不同,体型比常人高了一头,手持三尖两刃枪,法力滔天。
“杀。”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二郎神枪尖一指幽谷,顿时无数诛妖箭自天空飞出,如同骤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哞……”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浑厚的声音自远处天际响起,瞬息已至,那是一头异常精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