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北说的不错,唐城左臂上的的确不是大伤,他只是被那日本兵打出的子弹在左臂上犁出了一道血槽。“忍着点,把伤口扎上就不疼了。”老东北从地上一具日本兵尸体上撕下布条,又去抓了一把草木的灰烬,先是把灰烬捂在唐城左臂的血槽上,然后用布条松松垮垮的在那伤口上绕了几圈,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来吧,闹一口,喝了就感觉不到疼了。”满手黑灰的老东北解下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唐城,满脸狐疑的唐城接过水壶先闻了闻,结果被水壶里的酒味熏了个喷嚏。怪不得一直见着老东北是带着两个水壶的,敢情是一个装水一个拿来装酒的,唐城毫不掩饰的赏了老东北一记白眼。自己左臂上的上也不重,早知道老东北是带着酒的,直接用酒对伤口进行消毒就行了,干嘛还要往自己的伤口上抹草灰。
唐城也知道民间是有些治伤的偏方,可从小跟着罗伯特长大的唐城对于这样的偏方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如果自己的伤口因为那些草灰出现了感染发炎,这荒郊野外的,闹不好自己就要落得个左臂截肢的可能。不顾老东北的白眼,唐城示意老东北把裹在自己左臂上的布条解开,然后把水壶里的酒往自己的伤口上倒去。
酒水接触伤口的那一刻,突然的刺痛从手臂伤口处传来,唐城咬紧了牙关忍着没有叫出来,但龇牙列齿的表情还是再一次遭到了老东北的鄙视,他唔鲁唔鲁地说了两句话,疼的满头大汗的唐城自是不敢有任何的回应。用了半壶酒,唐城才堪堪把伤口上的草灰给冲干净了,就这样简单清洗了伤口,甚至包扎一下都没有,唐城把酒壶还给了心疼不已的老东北。
“连长,咱也该撤了吧,连副他们可能早就走远了。”拿走了战死袍泽身上的武器和弹药,身材偏瘦、个子还算高大的于庆来一个劲催促着唐城离开。6个人留下断后,可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要是再出现几个日本兵,他们三个连还手的可能都没有。于庆来手里拎着自己的花机关,身上还背着两支花机关,胸前插满了花机关的背影弹匣,为了照顾唐城这个伤员,老东北也是一手拎着轻机枪,一手拎着支花机关。
“走”唐城把驳壳枪收回腰间的枪套,从于庆来身上他的左臂受伤了,可右手却是无碍。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可人少了也有人少的好处,越过公路进入另一块林地的唐城他们飞快的穿行于树丛中,顺着牛老桂他们用砍刀在树干上留下的记号,唐城三人不大会功夫就把还冒着黑烟的战场远远的抛在身后。
击杀至少一个班的日本兵,还炸毁了两辆日军的装甲车,这可以算是个不小的功劳,可唐城的心里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二连离开武汉来小界岭的时候,不过才110人,接连和日军打了几次,二连现在还能继续拿枪战斗的已经不超过60人,照这样下去,可能等不到**在小界岭大胜,二连可就会被拼光了。
唐城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腰间的皮质挎包,那里面装着他刚才从那两辆日军装甲车里翻找出来的地图和命令文件。皮包里的东西,唐城只是看了个大概,为了二连不会被消耗干净,唐城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把这只挎包里的东西送去军部,他相信这些情报足够让宋希濂对二连有和好印象。
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树丛中奔出老远,跑在最前面的老东北忽然停住了脚步,从前面的树干后面露出一张面孔正看着唐城他们三个, 唐城叫不出这人的名字,只晓得他是二连的人。“连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是连副派我留在这里等你们。”从树干后露出身形的士兵向老东北身后看去,可看来看去也只有唐城他们三个人。
“别看了,就只有我们三个,徐武他们回不来了。”和那名四下打量的士兵一样,老东北也冷了脸,刚才丢了性命的三个人中,就有两个都是他手下的机枪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被牛老桂留下接应唐城他们的那名士兵只能如此安慰老东北,跟在老东北身后的唐城却是一言不发。
又在树丛里走出很远,唐城终于看到了被牛老桂布置在外围的暗哨,越过暗哨再向里走出不远,笑嘻嘻的刘石头已经快步迎了过来。从唐城手中接过枪,刘石头一边走一边跟唐城小声嘀咕着,可唐城却敷衍了事的只是哼哼了几声,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树林里或做或躺的几十个老百姓引走了。
从刘石头手中接过大饼,唐城恨不能一口就把手中的这块饼吞进肚子里去,可这饼实在太硬了,唐城只能从上面掰下来一块,剩下的饼被他递给了于庆来。望着手中的饼,唐城空空如也的肚子里不住的翻着酸水,只是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唐城把剩下的饼顺手揣进口袋。然后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饼,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牛老桂不在这里,刘石头说牛老桂带着人去前面打探情况去了,唐城就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饼,一边让刘石头找来半钢盔子弹往花机关的备用弹匣里装填子弹。不管怎么说,一支连发的武器在关键时刻总能够有所作用,唐城摆弄着这简陋但不简单的花机关冲锋枪,忽然听得前面有些吵杂。抬头一看,一些二连的士兵正把那些老百姓往一处驱赶,而其他的二连士兵则被老东北带着远远围拢,形成了一个并不规则的圆弧形。
唐城怔住了,还未下咽的硬饼如刺梗喉,这好歹也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日军追击在即,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