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吹来,带来了久违的清爽,轻而易举的就擦除了大家身体里的烦躁与浮热。而田野间那不断低鸣的小虫,那在草丛上方盘旋飞舞,只要拿一块石头丢进去,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溅出更多星星点灯的萤火虫草。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唐城一直紧锁的双眉,总算是略略舒展了一些。
“连长,晚饭做好了。”屋檐边探出一个脑袋,性格憨直的铁牛为唐城送来了晚饭,虽说村子里死了很多的人,可饭还是要吃的。掩埋了亲人和侵略者的尸体,幸存下来的村民草草做了晚饭,准备坚守李家铺的唐城和一众游击队员是第一波吃饭的。
“谢谢。” 接过铁牛递过来的青花大碗,唐城的脸上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碗里面不止有饭有菜,而且在米饭上还有一个焦黄油亮的煎蛋。 唐城随手用筷子拨动撤附在米饭上的菜叶,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就算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唐城,在这个时候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村长阿公本来说是要杀鸡的,可我们队长不同意,那些都是母鸡,要留着下蛋的,杀了就可惜了。”许是误解了唐城的疑惑,铁牛有些磕磕巴巴的解释了一大通。一直听说**的大兵形同土匪,抢夺老百姓家里的东西已经成了习惯,唐城惊讶自己碗里有煎蛋的疑惑,铁牛还以为唐城这是觉得饭食不好。
知道自己的疑惑被铁牛误解了,唐城却没有解释,过多的解释反而会让这个性格憨直的家伙越发的不安。在铁牛略显紧张的注视下,唐城用竹筷把饭菜送进了嘴里,菜叶带着一点韧性和微微苦涩地,唐城吃的出来这是野菜。但唐城必须承认,这样碗饭应该是他离开武汉之后吃到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把大碗里热气腾腾地食物全部送进胃里,感受着这些食物慢慢转换成自己的体力,唐城仰面躺在屋顶仰望着星空,环视着四周这些本来应该在上海市过着养尊处优生活的大孩子们。在距离唐城最近的地方,老东北正在擦他那挺轻机枪,随着他手指的不断转动,偶尔会有一缕月光投射在机枪上,那种带着金属冰冷与锋锐质感的反光。在瞬间就刺痛了唐城的双眼。
坐在老东北身边地是刘石头,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刘石头拥有着和刘山羊一样的不服输倔强与热血,但他毕竟还只是个15岁的孩子,体力远远无法和久经阵仗的唐城他们相比,经历了今天一整天的激战还能坚持到这会,可能已经是刘石头的极限。
看着刘石头手里还捏着的半块干饼,唐城只能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世道,该死的日本人。”如果不是日军大举侵略,像自己和刘石头这般大小的,应该还都在上学或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若非这样,自己也就不用从上海一路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许是察觉到了唐城的心绪不宁,擦着机枪的老东北抬头笑了一下,“咱是吃这碗饭的,生死早就不当回事了,石头既然也走了这条路,他的命也就早就不是他的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被老东北看穿了心思的唐城假意的扭头看向四周,在黑暗中已经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但唐城知道,按照自己的布置,前方村口外大约百米远的位置上有两个担任前哨的任务的游击队员,村口一旦有风吹草动,唐城这个临时指挥官便能提前得到情报,继而做出必要的反应。不只是村口,李家铺的四个方向都被唐城布置了岗哨,游击队对这里地形的熟悉被唐城完全利用起来。
和以往的手段一样,唐城回到村子之后就集中了游击队手上所有的手榴弹,还把游击队不会用迫击炮和炮弹也要到了手里。游击队不会使那两门迫击炮,唐城他们也不会用,不过唐城并不打算就让那几发迫击炮弹闲待着。不会用迫击炮制敌,并不代表唐城就没有其它的办法让这几发炮弹发挥出它们的威力。
把拔掉保险插销的迫击炮弹和手榴弹绑在一起深埋地下,在埋设点上面覆盖碎石,只要拉响手榴弹,和手榴弹绑在一起的迫击炮弹就会成为一颗地雷,虽说威力比起使用炮筒抛射小了些,但比起手榴弹却是大了很多。自制的诡雷被唐城布置在了白天被日军两次突破的村子北边,为了防止他们走老路,唐城还在村子北边布置了5个游击队员。
“无论是枪还是子弹或者其他的武器,对军人来说,都只是杀敌工具,只是消耗品罢了。直接拿它在战场上杀人,是一种使用方法,利用它做我们想做的事情,让我们可以更好地杀敌,也是一种使用方法。咱们中没有人会用这两门迫击炮,可也不能让它们闲着,用迫击炮弹制作成诡雷是再合适不过的。”这是唐城告知给宋铁山的原话,也是谢波和刘山羊教授给唐城的原话。
夜色越发的暗了下来,从屋顶上下来的唐城在村子里游荡者,唐城慢慢的巡视着自己的布置。几乎在同时,一场别人看到的惨烈攻防战,正在他的大脑中不断交锋,不断推演。白天唐城用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制造诡雷的时候,宋铁山就对唐城的手段很感兴趣,经历过白天的战斗,宋铁山深知这三个**的本事,能只用几个人就袭杀几十个日本兵的人绝对不简单。
深知唐城的可怕潜力,所以宋铁山竭力的想要把唐城拉入自己的阵营里来,游击队里要是有了这么一个会打仗的人坐镇,李家铺游击队的名头少不得有响彻荆楚大地的那一刻。对于宋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