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亲眼看着步非烟喂她吃饭,亲耳听到他说会救她……
在从前,步非烟从未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过话,更别提亲自动手,细心的喂她喝下一整碗的白粥。
她明明只是“被劫持”了几日,再回来时,他的言行,怎么会如此大变样了呢?
到底是他浪子回头,懂得如何疼惜她了,还是只因为,她的血液,是解开他身上海角草毒素的唯一解药,他才这样待她好?
天涯花蕴含在血液里,海角草的消弭也只是一瞬。
不一会儿,墨云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倚靠在步非烟身上,重新陷入了沉睡中。
步非烟盯着她斜斜靠在他肩头的脑袋,口中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把墨云重新放回床上,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
天涯花的药性如何,他看到了。
海角草的效果如果,他也看到了。
他们两人之间,只能一个生,一个死,若是以往,他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生,墨云死,可如今,不知为何,他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定。
脑子里天人交战,刚才,自己对着墨云说的话,不断在他脑海里重复着。
“不要多想,我有治好你的办法。”
他明明答应了墨云,要治好她。
可是,让他放弃自己的生命……
没了性命,就没有了一切,之前他所筹谋的所有都会化为过眼云烟,再不复存在。
他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放弃所有?
他想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铃铛随着脚步叮铃铃作响,不一会儿,厢房的人被人轻轻敲响,有些怯意的稚嫩声音,在厢房外不安的响起。
“爹爹,爹爹……”
是稚儿!
步非烟回过神来,连忙走过去打开门。
打开房门,门外,稚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小褂,水红色的小裙子泛着浅浅的波浪,红色的绣鞋上缀着好看的流苏和铃铛,她的小脸带着红晕,显然是一路疾跑而来,“爹爹,稚儿听白沫姐姐说,娘亲回来了……”
白沫,是墨云身边的贴身婢女。
听到“娘亲”的字眼,步非烟的眼神骤然灰暗,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倾身抱起稚儿,转身回到房里,走至床前,“娘亲睡着了,不要吵她。”
“哦……”
看着墨云闭着眼睛的模样,稚儿连忙点点头,伸出一根小手指,凑到唇边,像模像样的“嘘”了一声,稚嫩的声音压得极小极小,“娘亲在睡觉,那爹爹,我们小声一点。”
看着女儿童真可爱的模样,还有那张和墨云七分相像的脸,不知为何,步非烟只觉得心底微微一酸。
他脸上的表情却没变化,“嗯,爹爹带你出去。”
如果墨云死了,稚儿就再也见不到她娘亲,可若他死了,稚儿同样没有父亲。
脑海里划过这个念头,步非烟脚步一顿,回过头,又一次看向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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