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然曾经觉得这个世界最愚蠢的事情之一就是,当你遇到了人生中那些你无法阻挡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开口喊叫。
陈森然见过无数人在他的枪口下喊叫,叫妈妈,真主,上帝,如来佛祖,从前他觉得那实在是太过软弱,在陈森然的世界里,如果有人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他绝对会砍掉那个人的手。
但是当那些地上的足迹开始散乱,当那张被冰霜覆盖的德玛西亚人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他感觉到了他可能真的会马上,在自己不知道的一瞬间失去某些东西,就像那些在喊叫的瞬间失去自己生命的人一样的时候。
他突然开始有些理解那些曾经在他的枪口下喊叫的人,他不是真的比他们强,只是,他还没有遇到真正的他足够在乎的东西。
此刻,现在,他实在不敢也不能将小安妮的脸和那些该死的冰霜重合在一起,他真的害怕失去了。
所以他开始拼命地喊叫,他站在那个该死的洞口,将安妮的名字喊得漫天都是,喊得全世界都在颤抖,可是就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所以他准备开始继续做第二件他曾经觉得也愚蠢到极点的事情,那就是奔跑,目无目的好似那些从前拼命躲避自己追杀的目标一样做垂死挣扎般的奔跑,那在以前他的字典里就是软弱的另一个代名词,他从前总是掌控一切。
但是今夜他却在不断地奔跑,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出了那一条幽深漫长的像是远古墓穴一般的走廊之后,又是一个广场,一个积满了雪的广场。
陈森然再度点燃了指尖的那一点火光,火光照亮了天空和大地。
天空里大雪还在无边无际地下,地上那些脚印虽然杂乱,却依旧呈现着一个直线的方向在雪里蔓延,在更远处则是被大雪积满了的几百年前的或许威武雄壮的雕像的残影。
他观察了一会,将火焰的能量集中到了双眼,以便于能够在奔跑时也能看到地上的脚印。
然后,他开始奔跑。
他跑了很久,这个广场似乎无边无际的大,黑夜中无数的狰狞轮廓在他的身侧呼啸而过。
暗夜深沉,风雪不断,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奔跑在一个沉睡了无数年的远古墓场里。
就在他再次想用最大的声音呼喊小安妮的名字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停的那样突兀,因为他发现了第二个人。
不,应该是冰雕。
火光再次在陈森然的指尖亮起,又是一张被冰霜完全覆盖了的脸孔,和最初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陈森然一言不发地挥手想要熄掉手里的那一点火光继续奔跑,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到了更远处的一点轮廓。
“开始接近了。”说话的人是老杜,他一直沉默地跟随在陈森然的身后,这时却指向了更远处的那些阴影黑暗里。
陈森然点了点头持着手里的火焰开始继续往前走,出现的冰雕陆续增多,很多的冰雕是并肩倒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大部队就在附近。
陈森然的眼角跳了跳,他一边检查着,一边极度害怕小安妮的那张小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转眼间人数已经增加到了总计五百多人,陈森然还没有发现小安妮的踪迹。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虽说小安妮暂时可能没事,但是显然,越深入恐怕会越危险。
还有一点就是,那个诅咒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施加到人的身上的,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过一个能说话的,之前第一个见到的,恐怕是情况最好的,他估计是回去想要向陈森然报信的,只是可惜他没有撑到最后。从那个人的情况来看,这个诅咒首先应该是以精神攻击瓦解人的意识,最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实体化能量将整个人冰封住。
陈森然之前感受到了一点那股能量的霸道,几乎让他窒息。
幸好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冰雕的数量到了尽头,剩下的那四百多人并没有在这里。
他们到了更里面。
更里面……
陈森然举起了手指尖的那一点火光,在更远处,是一个阔大的像是巨型雕像的轮廓,在那轮廓之后是一片深沉似海的阴影,那雕像极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冰霜女王的雕像,而那阴影应该就是主体的宫殿结构。
大风吹的更紧,将陈森然手指尖的那一点火光吹的摇摇曳曳。
“你听到了吗?”老杜忽然问了一句。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仔细地去分辨狂大的风里可能的异样。
然后,他听到了……金铁交击声。
这个声音让他的瞳孔一阵收缩,因为那代表着有人正在跟德玛西亚人交战。
能够出现在了这里的袭击者……是女王的幽灵卫队,还是女王本人?
陈森然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电光火石间,他已经熄掉了手指尖的火焰,火焰能量全开,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了那个可能有着无限恐怖的地方。
看似遥远的距离,在陈森然的全力冲刺下几乎是在一个呼吸间便已在眼前,金铁交击声已经清晰地响在耳朵里。
多年的杀手生涯培养出来的暗夜视觉也让陈森然可以大致看清了场上的局势。
冰霜女王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地上有大概几十尊冰雕散落着,更多的则是提着剑在奋力厮杀的还没有倒下的德玛西亚士兵。
而和他们交战的敌人,却因为夜色而看不到清楚,只能透过轮廓大致分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