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心去黄金洲。
那么未来,将源源不断的发出数十万的将士和家眷。
没有人能保证,不会有人借山高皇帝远,自行其是。
因而,为主帅者,不但要有足够的威望,也需有足够的权力,保证将士们能够从命。
之所以提高爵位,其实是最现实的考量。
此次西征的军将,多的是世袭指挥,千户……
士卒们远征,既为了一口饭吃,也为了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武官们,自不必提。
倘若连主帅都不过是个平西侯,固然凭着威望可以使人服气,只怕也有不少人会想,自己如何建功,又岂可能超过作为主帅的平西侯方景隆,这建功立业之心,自然也就淡了。
敕封方景隆,本质就是提高黄金洲的级别,诚如南京镇守,绝不会让一个侯爵去一般,哪怕是魏国公再不如人,镇南京者,也定是他,唯有如此,才可让下头的将士看到希望。
“陛下,这……臣未立寸功……”方景隆忍不住道。
“平交趾,岂不就是大功?”弘治皇帝似乎早想到说辞一般,道:“何况令子方继藩,这些年来,功勋卓著,这些功劳,有大有小,朕没有加封,是因为他还年轻,唯恐贸然加以恩荣,反而滋长了他的骄横,他是朕的女婿,朕也只有一女,朕与卿家,有秦晋之好,朕没有厚赐,自有朕的考量。而卿与继藩本为父子,这加恩的诏书,其实早就该发了,可朕一直都想等一等,这一等,自起心动念起,就是三年,现在……是时候了。朕记得,卿家的祖籍,乃是山东一带。”
方景隆恭谨地道:“是。”
弘治皇帝道:“此旧齐鲁之地,便以齐国公为号。此事,朕已与内阁有过商榷,内阁诸学士,对此是乐见的。”
听说陛下已和内阁达成了共识,方景隆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一直担心的是陛下一意孤行,从而引发朝廷内部的反对,或许陛下一时可以镇压住反对的意见,可时间一久,就怕滋生出不少的麻烦,若等自己出海之后,才再有什么争议,就鞭长莫及了。
现在这个问题倒无需他烦恼了。
只是……齐国公……
方景隆显得有些为难了。
这齐乃大国,名声赫赫,历史上,齐国甚至自称为东帝……以此为号,方景隆感觉有些不妥。
需知大明所敕公爵,有卫国公、郑国公、魏国公、宋国公、曹国公等等,大多是以春秋时的国号为号,此后靖难,又有了成国公和定国公、英国公,可论起来,方景隆最怕的,却是树大招风。
他不多犹豫,便忙道:“齐国之号,臣万万不敢承认,不妨就以鲁国为号,恳请陛下恩准。”
弘治皇帝一楞,万万想不到方景隆竟谨慎到了抠字眼的地步。
深深的看了方景隆一眼,不禁道:“卿心细如发,谨小慎微,何以生子却是方继藩呢?”
这话说得实在是……
若不是天子,是平常人这样说,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了。
这是什么话,说我儿子不像自己?
方景隆从容道:“臣子自得脑疾,性情就大变,请陛下明鉴。”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鲁诞孔子,而作春秋,圣人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此礼仪之邦,辅运之国也,卿既请以鲁为号,那么,就依卿所言便是,敕鲁国公。”
听到弘治皇帝终于应诺,方景隆大喜道:“臣遵旨。”
事情初步定下来,弘治皇帝心情不错,坐下感慨道:“此番出洋,凶险非常,卿可有何打算?”
对于这个问题,方景隆也早有准备,便道:“自英宗先皇以来,卫所的纪律,便开始崩坏和糜烂,方家数代,世居武职,岂有不知。追根问底,在于太祖高皇帝所屯军田,而今多为武官侵占,而军户无以为食,只可依附武官,使其竟不如寻常的私奴。长此以往,军户衣衫褴褛,形同乞丐,这迟早都是祸端之源。”
方景隆顿了顿,接着道:“此次出海,以臣之见,军户多数还是踊跃的,他们本就没有生路,至于武官,却各有自己的心思。臣是这样想的,若是武官想要留下中国,自不必强求,臣会带第一批人出海前去,若能侥幸,平安抵达黄金洲,自当先寻觅土地肥沃之地,进行屯田,先确保所有人,能吃饱肚子,各卫的名号可以存在,可其编制,却需重新打散,所有的武职和军户,所开垦的土地,都予以承认,从前军田之法,实不堪用了。黄金洲到处都是荒芜的土地,唯有让军户们开垦出来的土地,许诺为其私人所有,将士们,方才肯戮力。他们有了田地,再分发牛马,令他们蓄养,平时,令他们开垦务农,农闲之时,除常备军马之外,再召年轻力壮者,进行操练,他们有了田,就在黄金洲扎了根,可以令他们安心在这土地上繁衍,有了私产,就自然会为了开垦的土地,免遭人掠夺,而同心协力,忠勇勠力。”
方景隆想了想,继续道:“臣查过黄金洲的情况,大抵知道,现在佛朗机的威胁,并非是重点,他们虽也在极力开拓黄金洲,至少眼下,却还非是腹心之患,当下,最重要的是……”
方景隆说着自己对于黄金洲的看法。
弘治皇帝听的很认真,同时连连点头。
其实这一路来,方景隆早让人将徐经关于黄金洲的资料用快马送到自己的手上,一路都在细细的查阅了解。
现在,那黄金洲在方景隆脑海里,其实已有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