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贾府东路院,正院上房内,贾赦满面狰狞的举起手,这次再没忍住,狠狠的扇在了邢夫人的面上。
邢夫人惨呼一声,摔倒在地,却不敢哭闹。
她是最了解贾赦性子的人,那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
老实挨打还好,敢叫唤,那才要往死里打。
“球囊的贱妇!我前儿还专门让你给那个畜生送一套体面些的衣裳穿了祭祖,你就送那身狗屁不通的东西?
你这是给他难看,还是让我难看?
该死的蠢妇!”
贾赦指着挣扎起身的邢夫人立身骂道。
屋内其他仆婢早就被赶了出去,唯有邢夫人的陪房王善宝家的,这会儿面色如土的躬身站在一旁。
见贾赦瞪眼看过来,王善宝家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只是有一言若不说出来,死也不甘心啊!”
贾赦见她那张油脸就恶心,一脚踹到王善宝家的面上,怒声道:“有你死的时候!说,说不出名堂立刻拖出去打死!”
王善宝家的“哎哟”惨嚎一声,被踹倒在地后捂着脸,殷红的血顺着手流下。
再闻此言,唬个半死,顾不上擦血,拼命磕头道:“老爷明鉴哪,太太原是准备对那畜……对三爷好点。
可是后来却听说,三爷每日里将功课传到学里太爷处,还让人四处传话,说他在府上吃不饱穿不暖,快被老爷虐待死了。
让族里到处都拿老爷太太说嘴,这才传到了老太太处。
太太知道了他故意在害老爷的名声,这才一怒之下……”
贾赦闻言,气的险些炸开,厉声道:“你敢浑说,仔细你的狗皮!”
王善宝家的磕头不止,哭道:“老爷只需派人一查便知,他每日里的课业,都是那边环三爷带去学里的。
也不知他从哪来的狡诈心眼,偏对准了学里太爷的心思,常常夸赞他。
如此,别人岂有不问他现在如何的?”
一旁邢夫人这会儿缓过劲来,一起告状道:“老爷,他就是个黑了心天打雷劈的下.流胚子,一点孝道也不知。
他也不想想,是谁将他养到这么大的。
就这样在外面糟践老爷的名声。
老爷,再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好哇,好哇!这个畜生,这个畜生!”
贾赦气的面如金纸,眼中凶戾之光骇人。
“老爷……”
“行了!你还想大年下的就把他打死不成?”
邢夫人还要再劝,火上浇油,贾赦却深吸一口气,安定了下来,他咬牙恨声道:“猪油迷了心了!
今日孔家老儿对他刮目相看,老太太和二房又拿此事压我……
等着吧,等缓过这回,总有他的好果子吃。
那畜生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早些晚些,必叫这畜生不得好死!”
……
荣府,荣庆堂。
高台软榻上,贾母侧身歪在锦靠上,面容倦怠。
鸳鸯小心的将她头上的珠钗取下,放在一旁大丫鬟琉璃半跪擎举的妆盘上。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等琉璃起身端着妆盘退下去了西暖阁,鸳鸯和王熙凤又一起替贾母下了诰命大妆,贾母方轻快了许多,长长呼出口气。
今儿,她算是累着了。
人累,心更累……
“凤丫头。”
听着唤声,王熙凤忙应了声:“嗳!”
贾母疲倦道:“吩咐下去,今儿家里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往外传。
哪个敢乱嚼舌头,直接拖出去打死。”
除了家丑不可外传外,她也不能真的看到大房再也抬不起头来。
当了一辈子家,贾母不会不懂得一房独大的坏处。
她对王家的观感,其实并不好……
而且,终归到底,大房也是她的儿孙。
她不能满神京城里,都传扬大房苛虐庶子的丑事。
只要贾家门儿里自己压下这桩丑事,她相信以孔老公爷的人品,绝不会往外多说。
王熙凤忙笑道:“老祖宗尽放心就是,这样大的事,哪个敢多嘴?
只是……”
“只是什么?”
鸳鸯服侍着喝了口参茶后,贾母提起了些精神头,问道。
王熙凤有些为难道:“就是不知琮哥儿该怎么办?大老爷那边……怕是再不能容他。”
贾母闻言,脸色又难看下来,微微皱眉道:“到底是他儿子,难道还真能成生死仇人,要当贼打死?”
王熙凤苦笑了声,摇摇头,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她公公。
可若不是贾母发话将贾琮带到这边来养,贾琮多半活不了几天了……
贾母想了想,也头疼起来,她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道:“那就养在这边,这一二年里,让他先别去东路院了。
让链儿给他老子说,总要给人一条活路,也不能再让人说嘴了去,左右不过一个庶子,有什么容不下的?
其他的,你和太太看着办吧,我去歪会儿……”
说罢,让鸳鸯搀扶起来,要去暖阁睡会儿。
走了两步,却又顿下脚,道:“既然他是个好念书,就好好念书,也不用来给我请安。
告诉他,念好书,才是他自己的。
他老子恨不得打死他,日后那份家业,自然落不到他头上一分。”
王熙凤闻言,忙应了声,等贾母的身影消逝在转角后,面上方浮起一抹笑意,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