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兄弟回来了!”
宝钗面带浅笑问道,不过看到贾琮忽然灿烂一笑,面上微笑也加深了。
平儿在一旁好笑道:“怎么高兴成这般?”
贾琮不言,但眼神温润。
晴雯、春燕几个从后面车上跳下来,帮忙答道:“宝姑娘、平儿姐姐你们不知道,那位宋老大人和老太太多心疼三爷!他们三个儿子都一把花白胡子了,儿媳也都可当祖母了,还都在吃醋,真真能笑坏人!”
宝钗没好气道:“尽胡说!旁人那是彩衣娱亲,是难得的孝行,你们怎敢笑?”
晴雯撇嘴道:“我看不像,那三位夫人有些话说的酸里酸气的,好像我们三爷亏欠了他们一样,口口声声让三爷以后不能忘了宋家的好,要多提携她们儿子……”
见宝钗、平儿看向自己,贾琮微笑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顽笑话。”
晴雯、春燕几人不信是顽笑,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宝钗却微笑劝道:“纵然是真的也不值当奇怪,世情如此,换做其她人也会如此。连我妈当初都说,琮兄弟必是天生富贵,才会有那么多非亲非故的大人物厚爱庇佑。衍圣公和大司空都是当世大儒,却能待琮兄弟胜过自家子孙,岂非奇事……咱们都觉得稀奇,所以更要理解别人,多记旁人的好。”
晴雯等人面色悻悻,平儿却高兴笑道:“到底是读过那么些书的,真真明事理!宝姑娘不说,连我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宝钗闻言白皙的俏脸上浮起一抹胭脂红,对平儿没好气道:“好姐姐,你也拿我取笑?”
贾琮笑道:“平儿姐姐你们不也开后都一样的。”
平儿摇头笑道:“宝姑娘是天生的大气大方,这样的人儿哪里能学的像?”
春燕附和道:“就是就是,都是读过书的,林姑娘可不像这样……”
宝钗忙打断道:“越说越不像了,颦儿也是极好的,比我还好,只是口舌伶俐些罢,不然宝玉……”说至此,岔开话题道:“平儿姐姐给舅舅家的礼都备好了,太太和凤丫头让捎的土产也都装好了车,你们是现在去,还是用了晚饭再去?我哥哥早先已经去了,才醉醺醺的回来……”
贾琮看看平儿,道:“我无所谓早晚,看平儿姐姐的。”
平儿道:“你先歇息一会儿,吃盏茶吧?”
贾琮摇头笑道:“在先生家酒足饭饱矣……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去吧,早去早回。”
平儿笑道:“也好,就是去瞧瞧。奶奶家在鼓楼大街后巷内,离这倒不远。”
贾琮道:“那就速去速回!”
宝钗却没好气的拦道:“琮兄弟没所谓,可平儿姐姐还要好生装扮一番呢!如今姐姐的身份不同了,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贾琮忽然惊醒道:“我是不是忘了给你们多买些头面首饰?”
平儿忙说不用,宝钗也好笑道:“你是做大事的,再劳烦你做这些,那我们成什么了?况且也不必再买,我那里多的都快盛不下了,我又不爱戴那些,分姐姐一些去戴戴就是,空压在箱底有什么意思……哎呀,你看我做什么?”
其实宝钗对这些也并不熟练,只是学着曾经见过的、书里见过的大妇应有的姿态去做。
若非心里真真爱煞一人,再加上贾琮曾与她说过希望家里永远和和睦睦,友善亲爱,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断断不会这样做的。
可恨贾琮不识好人心,还满脸“嘲笑”的看她!
宝钗转身拉过平儿的手,满面羞红的折身往闺房里快步而去。
……
金陵城鼓楼大街,后巷王府。
王熙凤生父虽行大,却是个不大成器的,再加上又不是嫡长,所以在王家这家的大家子里,很不显眼。
所以分家时,只在鼓楼街后分了一套二进宅院。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在这样的繁华富贵地有一套二进大宅是极奢侈的事。
可对贾家、王家这样的门第,极体面的一些奴才,怕都要比这住的强,譬如当初的赖家,一个奴才家,修的园子都有贾家大观园的一半大。
要知道,大观园可是贵妃的省亲别墅啊!
八十缇骑如虎狼般忽然降临在一条小巷内,这般动静着实唬了不少人一跳。
不过好在早先贾琮就让人往王家送了拜帖,所以等车马停稳当后,王家人已经迎了出来。
平儿在马车内悄声介绍,迎接之人,名唤王仁。
对于此人,贾琮虽未曾谋过面,但却久仰其大名。
巧儿判词中: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狠舅”,便是此人。
身为巧儿的血亲舅舅,竟想着要卖巧儿去青楼……
这等人道他是衣冠qín_shòu都侮辱了qín_shòu。
但从表面来看,除却眼神有些飘忽外,王仁相貌周正的根本让人想不到他的本性到底是怎样的。
“在下王仁,恭候贾世兄多时矣!”
贾琮从锦衣卫指挥使的特制马车上下来,久候在门楼下的王仁满面热情的迎出道。
贾琮自然不能以今世还未发生的事给王仁以冷脸,却也没有多热情,只清冷的面上少了些凌厉,点点头道:“原来是二嫂的兄长,世伯可在?”
王仁对贾琮的冷淡不以为意,贾琮对外的形象素来也是以清冷见人。
昨日在上元码头,他敢直接与一省布政森然对峙且居于上风,王仁自忖也没地位让少年得意的贾琮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