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赵家大宅。
前厅。
赵朴、邱仑、郑泽、安华、李鑫、陈南、周义七位大盐商面色凝重的齐聚一堂。
有数人,眼中甚至还带有惊悸之色。
这几日,他们以雷霆之势将白家在大江南北的地盘悉数鲸吞蚕食。
对于白家的旧人,更是不遗余力的打击。
原本以为白家已是必死之局,谁曾想,到了这个地步还被白世杰给逃了出来。
打虎不死,后患无穷啊!!
白家虽然损失惨重,可底蕴太深,连他们各家都有藏在暗中的力量,更何况是八大盐商之首白家?
东山再起或许没甚机会,可若展开血腥报复……
必然惨烈!
之前对白家敌意最大的郑泽,此刻脸色最难看。
盖因郑家这几日对白家的打压最狠,甚至暗中出了不少人命……
所以,此刻他最是害怕。
白世杰手段之狠毒,旁人不知,同为八大盐商的他会不知?
气急,郑泽一拳砸在身边桌几上,骂道:“老话说的果然不错,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等局面也能让人翻盘,能成何大事?信错人了!”
众人没怎么理会失态的郑泽,也没反驳什么。
对锦衣卫不满者,并非独一郑泽。
邱仑有些不解的看向赵朴,问道:“老爷子,秦家那位出现在扬州府,咱们不就已经给锦衣卫传过信儿了么?况且三日之期今日已至,无论如何都应该考虑到白家会有狗急跳墙的事发生。怎么会如此大意?”
赵朴不言,安家家主安华摇头叹息一声,道:“说到底,锦衣卫复建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如今这些缇骑校尉,多不过是乌合之众,就算提前预防了,也难挡突然之袭。再加上……那位到底少年郎,心性贪顽,和一群美眷出游,哪里还会将瓮中之鳖放在眼里?所以……”
听闻此言,邱仑等人不由眼睛一黯,以为言之有理。
不过他们并不觉得是他们眼光不行,毕竟之前贾琮所为,只能用惊艳二字来形容。
谁也没资格将他当成一个黄口孺子。
却没想到……在这样的要紧时候,他会带着一群美婢内眷,去游大明寺。
“老爷子,要拿主意了。白世杰生性如何,再无人比咱们明白。他一旦决定报复,那后果……”
陈家家主陈南紧张道。
想起这十来年被白家狠辣灭门的私盐盐商们,其他人没一个能轻松下来。
赵朴半睁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扫视了圈众人,沉声道:“老夫不知那位少年权贵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以老夫观之,他绝不是会出这等疏漏的浅薄之人。或许他的目标,从开始就不是白家,或是说,不止是白家……但无论如何,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些牢骚抱怨的话,一文不值!接下来,我们几家只能做到牢牢防御。老夫相信,不管那位少年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会允许白世杰外逃太久!”
……
“甄大公子,大恩不言谢,白某今日能得脱牢笼死地,全靠甄大公子和小弟的帮助,回头必有厚报!”
扬州城东,运河码头上,虽一身狼狈,但白世杰满面精光,气息不复之前三日的绝望,抱拳对面前一身锦衣长袍的甄頫大声说道。
他已知道,今日他能得救,是他妻弟秦栝求了甄頫,才得以灌醉贾琮,调虎离山。
甄頫又派甄家门下的异人,渗入包围圈内与白世杰相约。
也是甄家门下的强人,从外攻了个出其不意,才使得白世杰能领着大部分白家人逃出升天!
此大恩,白世杰当然不能不报。
况且,他还心存继续求甄家庇佑甚至往宫里转圜的渴望……
甄頫矜持的领了谢后,微笑道:“我与子远相交多年,他最是关心胞姊,我感他孝悌,方出手相助。今日子远也功劳不小,为了哄住贾清臣,装疯卖傻了大半天……好了,时间不多了,你们先上船,离开扬州府再说。贾清臣麾下锦衣虽声势浩大,可如今其实还是个空架子,也就扬州地面上消息灵通些。
只要你们出了扬州府,便是虎入深林,再想在江南地界捉拿,却是不容易了。
江阴,是秦家的江阴。白员外去了江阴后,可放心修整。”
说着,看了眼和白世杰夫人站在一起,微微得意的秦栝一眼。
白世杰夫人爱怜的抚着幼弟的额头,一如幼时。
白世杰闻言,冷酷一笑,道:“大公子说的是,等我白家熬过这一关,就让他明白明白,白家当年是靠什么起家的!
大公子,多谢的话白某暂且不说了,只一言,往后大公子但有所命,白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甄頫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呵呵一笑后,拱手道:“白员外客气……赶紧上船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白世杰重获新生精神抖擞的抱拳道,刚要转身上船,却又顿住脚,回头对甄頫道:“大公子,白家老宅后花园地下,还埋有金银冬瓜合计白银八十万两。短时间内白某是没机会寻回了,与其便宜了那伙奸贼,不如赠与大公子。大公子在扬州府亦是一呼百应的地位,若能取出,八十万两金银白家悉数相赠!只当白家聊表一点心意……”
说罢,白世杰再不啰嗦,登上了一艘五牙大船,与大多数白家人一起,顺江而下,直往江阴……
等大船影子消失在黑夜中后,甄家门下一门客对甄頫道:“大爷,咱们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