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轩一怔,手中的毛巾砰一声落在水盆里,水花溅起,湿了他的衣袖。
他动弹不得,全身似乎都被莫名席卷而来的寒意彻底冻的僵住,他没法思考,似乎连脑子都失去了控制,他就那样站着,盯着床上躺着那个人看,他想看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想看穿她脑子里盘旋的想法,纠缠放不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想知道,二哥究竟做了什么,要她在昏迷中还一声一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更是想知道,静知,静知……到底是人心易变,还是我根本就从来没有进入过你的心中。
我还想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那一段幸福的时光,是真真正正的存在过,还是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只是我做的一个梦,只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从来都不曾发生过的,虚幻的骗人的一场梦……
她在高烧的昏迷中泪流不断,痛苦的是她,承受病痛折磨的人也是她,但绝望的那一个却是他。
他无法再站下去,也无法就这样看着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照顾她,他无视掉她的泪水,无视掉她因为高烧而抽搐的身子,无视掉她口中不停叫着的那个人的名字,他缓缓的转过身,脚步轻轻的走出了病房。
门一关上,他只觉得双腿发软,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般,走廊里间或有人走过,有穿白大褂的护士医生行色匆匆,他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似带着冰冷的利剑一般戳向他,要他无地自容。
一口气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那里没有人,他把水龙头打开,鞠一捧冷水浇在脸上,冰冻的触感要他全身一个激灵,而那几乎冻僵的疼痛却是忽然之间蔓延而出,要他整个人沿着墙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埋在膝间,只觉得无力感那样厚重的弥漫而来,再也没有办法要自己骗自己,支撑下去……
她知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她给予他的是什么,而此刻残忍的掠夺走的,又是什么。
但是,她一定不会知道,在孟家老宅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是他漆黑人生之中的第一道阳光,第一抹温暖。
只是,他也曾迷茫过,他爱上的,究竟只是傅静知那个人,还是,他爱上的,只是她带来的那一份难得的温暖。
是不是,换任何一个人在那一刻闯入他的生命里,他都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的,去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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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这温室里养了各色各样的花草,争奇斗妍,美丽无比,但是啊,若想要花儿草儿长的好,及时施肥浇水很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要时时注意,别让那些不知名的杂草夺了它的养分,所以说,一旦及时的发现有野草冒出头来,就得狠了心的除去。”
孟太太带了硕大翡翠戒指的手指,保养的珠圆玉润,但此刻,她半弯了腰,指间缠上杂草,狠狠用力,连根拔起,然后看也不看一眼,就丢在了一边的地上。
她轻轻拍拍手上的灰土,直起身子,拿了湿毛巾细细的擦拭了手指,方才转过身望一眼有些发愣的苏灵,笑吟吟带着疼爱说道:“灵丫头,你这是在发什么呆呢?”
苏灵一怔,旋即回过神来,“伯母,我在想,你好端端对我说这些做什么?肯定不是只为了教我养花吧?”
孟太太欣慰一笑,忍不住挽了苏灵的手缓步出去:“你这丫头,素来就是个机灵鬼,我还真是没有有错看你,走,去我房间里,有点体己话,伯母想要对你说一说。”
她叹息一声,脸上泛起点点苦涩:“三十多年了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死死的守住这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苏灵一脸好奇:“伯母,您要对我说了吗?”
“是,我要对你说一个秘密。”孟太太目光中闪出奇异的光辉,她坐在沙发里,卧室里采光极好,有温暖的阳光将她整个人笼罩住,却消不散她周身弥漫的颓废和黯然,仿若是自顾自的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一般,她眼眸里没有焦点,只是有些放空的迷茫。
苏灵怔仲的听着,越到最后,她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终是忍不住的一下子站起来,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两只小手也攥紧成拳,她像是小孩子一样忽然就发了脾气,脸色渐渐通红起来:“我不信,我才不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若真不是伯父的孩子,这三十多年为什么没被发现?”
“你不信?是呢,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怎么可以把这样荒谬的一件事情埋藏了三十多年,知道秘密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我不说,谁又知道?他父亲那样肮脏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配知道自己竟还有一个儿子!呵……儿子!他不配!他差点毁了我!毁了我一生!我一个千金大小姐,他一个下贱的保镖,他以为他强占了我,我就是他的?痴心妄想,痴人做梦!”
孟太太脸色倏然变的尖利而又刻薄起来,她的手重重的拍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却像是裹了一层腐朽的时光,毫无光泽和生气。
苏灵一步一步的后退,她胡乱的摇头,脸上血色全无:“我不信,伯母,您是骗我的,您骗我的吧……”
孟太太忽然诘诘笑出声来:“你不信?那你想一想,为什么我一心要把孟氏交给老二的手里,为什么他明明有才干,却一直得不到重用,为什么,他是孟家的长子,却不被人认可?如果他是堂堂正正的我和震宗的儿子……”
“可是他现在是孟氏的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