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呲欲裂一般望住他,说话的语调都狰狞了:“她流了多少血你没看到?她都痛的昏过去了,你还说什么没事?”
医生被他的力道弄的几乎站不住,好半天才喘口气断断续续说道:“先生,您冷静一点,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流血?顺产都是这样……”
“为什么要顺产?”在他的意识里,一向都认为剖腹产的伤害最小,产妇受到的痛苦也能降到最低,他也一直都想的是让她剖,但却没料到这蠢医生竟然让她顺产,她这么小身架,一把骨头晃两下就散架了,她哪里还有力气去顺产?
“我们检查过了,产妇的状态达到了顺产的要求,而且顺产恢复的快,对孩子也有好处……”
医生一边耐心解释着,一边试图从他的桎梏中挣开;“先生,您先放手,让我帮产妇接生好吗?”
孟绍霆怔怔的松开手,他几乎不敢去看那满床的鲜血,一大团一大团的止血纱布丢出来在铝制的托盘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在颤,站都要站不稳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好好的,他什么都依着她,再也不会气她再也不会要她掉眼泪了,以后也不生了,反正孟家也有儿子了,再不要生了!
“杜医生,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一边的护士忽然惊喜的喊出声来,医生赶紧过去,几人立刻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起来,而静知痛过一阵已然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一听到医生说可以看到孩子的小脑袋了,她立时像活过来了一样拼命的用力起来……
有护士拿了无菌衣给他,他胡乱的披上,鼻端缭绕的只有浓浓的血腥气,而静知一声一声的痛苦呻.吟却要他整颗心都要碎了,他蹲下来,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这会儿的力气特别的大,一抓住他的手就不松开,细长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他的,要他感觉骨头都要碎了,但他眉心都没蹙一下,只是任她握着,空出来的一只手就不停的给她擦拭额上的汗,她哭的一脸的泪,汗水也把头发都打湿了,一张脸惨白如纸几乎和洁白的枕头都融在一起了……
“静知,别怕,别怕……马上就好了……”他轻声的在她耳畔安慰着,静知含了泪看他,却觉得疼痛似乎也微微的缓解了一些,她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吻下来:“别说话静知,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他的唇移到她的耳畔,只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我爱你,我爱你静知,我只爱你,这辈子我都只爱你……”
她的泪瞬时泉涌,忍不住的呜呜哭了起来,他眼眶也一阵一阵的酸,只得更紧的抱住她一遍一遍轻声安慰……
“剪刀……”
医生忽然开口,护士立刻将剪刀递了过去,孟绍霆一惊,忽地站了起来,眼瞅到她的动作不由得骇了一跳:“你干什么?”
“要侧剪一下,不然会撕裂。”医生飞快的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没停……
孟绍霆直看的心惊肉跳,而静知已然痛的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只感觉这痛简直比扒皮剜骨都难忍……而幸好,这折磨已经到了头,孩子哇哇的大哭着,来到了人世……
她只觉得身上一轻,那疼痛似乎也消减了许多,来不及看一眼浑身是血的婴儿,静知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静知……”孟绍霆慌地叫她,护士赶忙劝阻;“太累了,要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说着已经递了剪刀过去:“给婴儿剪开脐带吧。”
准爸爸帮自己的孩子剪开脐带,是十分有意义的一件事。
孟绍霆只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他拿了剪子,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挪动半分。
这双手也不是没染过血腥,这双手向来也是坚硬如石,但此刻,他握着小小的剪子,看着那细细的脐带,却没有勇气剪下去,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根本使不出力气来,这一次陪她生产,他的触动实在是太大,尤其是方才医生毫不犹豫在她下面的一剪子,他几乎都要昏过去了,他只是看着都觉得疼的难忍,更何况她还要亲自承受这样的疼……
不知是怎么剪开的脐带,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小可的模样,她就被抱到一边洗澡称重,他走到她的床边,拿了温热的毛巾仔细的给她擦拭手脸,她全身都是汗,头发像是刚被水洗过一样一缕一缕的贴在她白皙的脸上,他爱怜的轻轻将湿发撩开在一边,将她脸上细汗擦去,她睡的很沉,呼吸也是平稳的,但眉心却还是紧紧蹙着,他心中不由得一酸,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似是许下了一生的誓言:“谢谢你老婆,谢谢你为我生了小可,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再也不让你掉一滴眼泪,再也不让你有一丝丝的不安和不快,我会永远照顾你和女儿,再也不离开你们……”
她在沉睡之中似乎听到了他的这番话,有莹润的泪珠儿从她的眼角缓缓的淌下,他低头,轻轻吻去她的泪,但她的眼泪却像是怎么都止不住一样,连绵不绝……
可可洗完了澡,就露出来一张白皙粉团子一样的小脸,一双大眼乌溜溜的和静知的一样黑白分明,护士抱了她称体重,笑吟吟过来对一屋子人说道:“五斤八两!”
孟绍霆看看屏风后还在睡的静知,悄声的嘱咐了众人不要大声,这才有些不知所措的接过了女儿,他从来没有抱过小婴儿,非同生下来就跟静知走了,直到三岁他才抱过他,他以前也从来都没有抱小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