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候,卞惊寒就坐在厢房的窗边看书。
弦音就是搞不懂,书,有那么好看吗?明宫里没有书,还专门让内务府的人通知管深送书过来,且都是些什么书嘛,看也看不懂的。
她本想去陪陪神医,后又恐自己前去反而是打扰,不如让其一人静静,便做了罢。
最主要的,她会读心,其实,她并不想窥探人的心事,但恰好看到在所难免,神医明显不想让人知道太多她和秦羌的事,跟她说话之时,经常避开她的视线,所以,她还是不去为好。
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她便起来坐在了卞惊寒的对面,泼墨挥毫。
作画。
画对面的美男。
要说,他还真是长得好看,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轮廓分明,眉宇间英气逼人,头顶冠玉束,脑后墨轻垂,又着一袭黑袍,矜贵中透着稳重,尤其是这般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完美的样子,委实天下无双。
笔尖落纸,一笔一笔勾勒,她也是从未有过的专注和细心,就好似那一笔笔,不是落在纸上,而是画在心间,她要将他的每根线条,每个轮廓都深画于心。
画着画着,她想起一件事。
“对了,王爷在午国的时候,不是说回来要跟皇上请示,也请胡家双面绣的人去宫里给各宫娘娘绣像吗?”
男人闻言,自书中徐徐抬眼看向她。
“本是想让秦心柔引见一下胡家人的,后来不是接着生了裂迟之事,这件事就给搁置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当时,他只是担心她走,担心她离开,故意这般一说想要留住她而已。
“哦。”弦音点点头,小脸略显失望。
“怎么?你好像很关心此事。”男人微微轻凝了几许眸光。
“没有,就刚刚想到了就问一下而已。”
弦音继续专注于手中动作。
男人自是看到了她在画自己。
略略倾身瞅了瞅,“嗯,画得不错。”
弦音稍显得意地挑挑眉:“那是。”
男人继续看书,她继续作画。
画完正面像,她又起身坐到他的侧边,画他的侧影。
夏日的风透过窗棂吹入,不大,只微风习习,不影响他们看书画画,又让人倍觉凉爽惬意。
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男人看完一页,长指翻书的时候,都会抬眸看弦音一眼。
弦音画的是男人,自是要不停去看他,两人的视线时不时的对上,他目光粘稠,她面若桃花。
窗外,蝉鸣声声、夏虫啾啾,屋内,书页翻动的声音,毛笔笔尖落于纸上划动的声音......
弦音忽然觉得,岁月静好这个词大抵就是形容的此情此景。
午膳的时候,神医来了。
弦音现,这个女人若不是一个很会调节的人,就是一个很会藏匿情绪的人。
早上她过去给她送早膳的时候,她就躺在窗边的一个躺椅上,躺椅边上歪倒的是酒壶,她头未梳、脸未洗、一脸宿醉后的倦容,就歪在那里半醒不醒的。
如今已完全恢复了平素的状态,丝毫看不出早上的那些痕迹。
面对卞惊寒,她也未表现出丁点的尴尬和窘迫,就好像昨夜之事从未生过一样。
见她如此,弦音替她拧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几分,她就是唯恐她有什么负担。
大家都只字未提秦羌,气氛也还算好。
卞惊寒指了指桌上的一盘鳗鱼糕,“这是八公主专门送进来给神医的,午国不是没有鳗鱼吗?八公主说是让神医尝尝鲜。”
厉竹弯唇:“八公主有心了。”
伸手捻起一块,送入口中,咬了一小口,很惊喜地点点头:“唔,很好吃。”
弦音没做声,心里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大概是知道了昨夜的事,以及今日早上看到她那个状态,总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午膳过后用茶的时间,卞惊寒让她去他的厢房将他的折扇取来。
弦音怔了怔,明明桃红在的,不让桃红去取,让她去?
只一瞬她就明白过来,这是要支开她有什么要跟厉神医说的吧?
“好。”点点头,她便离开了。
卞惊寒又让桃红退下了,前厅里便只剩下了他,跟厉竹。
看了厉竹一眼,他自袖中掏出一本书,放到桌上,推至她面前。
书的封面入眼,厉竹眸光一敛,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抬眸,疑惑看向他:“王爷这是......”
“此书不是神医掉的吗?”卞惊寒凝着她,淡声开口,“现在,还给神医。”
是的,这就是那日十一给他的,原本应该在大楚御书房,却被人偷走,然后又被人落在十一王府的那本关于治疗腋味的医书。
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进十一王府强取香株花的那人吧。
昨夜得知她是女人之后,他就猜到了这点。
原因有三。
一,陷害十一、偷走午国边防图和此书的主谋是秦羌,而她跟秦羌的关系绝非寻常,虽然从昨夜的激烈现场看,两人似乎水深火热,但是,情之一物,没有得通。
二,那日寿宴之上,他亲耳听到十一说,她身上的熏香跟他遇到的那个女人身上的熏香气味一模一样。
三,当日在火石山下的客栈里,聂弦音不惜投怀送抱、亲他吻他、装晕装傻,也要掩护那个女人逃走,除了她,他想不到别人。
厉竹伸手拿起书翻了翻,又放下来,推回至卞惊寒面前:“不是我的,我从未见过此书,王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