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虽然火已灭,俱成灰,但显然也是刚燃尽的,灰烬被扒拉得一片纷纷扬扬中,能看到不少火星闪灭,所以,那些灰烬肯定还是烫的,这样用手去扒,手不要了吗?
“殿下”
她刚准备上前去说,若是找什么,她去拿根棍子进来,却见他似是已找到要找的东西了,拿在手中。
是钥匙,是一枚钥匙。
男人五指一收,紧紧地将那枚药匙攥于掌心。
从雷烟的方位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男人攥握得颤的拳头,以及由于太过用力指节泛出来的森森白色。
男人缓缓起身,雷烟以为他准备拿药匙做什么,却忽然听到他蓦地大吼一声,“啊”
雷烟和府卫都吓了一跳。
那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受伤的困兽一般,痛苦凄厉。
似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又似是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很累,头很痛,眼皮很重,厉竹吃力地睁了几次,才好不容易睁开眼。
有人立在榻边。
本就光影婆娑,又加上对方逆光而站,看不大清对方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似是在看着她。
“醒了?”
很苍老,也很陌生的声音。
厉竹怔了怔,虚弱地躺在那里一动未动,缓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慢慢变得清明。
陌生的环境入眼,木桌木凳,木质柜橱,低矮的房梁,木质的小窗,简洁粗糙。
还有立在榻边的男人
一袭粗布灰衣,身形消瘦,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半边脸上都是疤痕,似是烫伤,还是烧伤?
“你你是谁?”
厉竹哑声开口。
中年男人的脸隐在光影里看不真切,只听得他道:“一个又一次救了你命的恩人。”
厉竹一怔,意识也逐渐回笼。
她记得她跟常姜去太医院的储药库房给秦羌配腿伤药,然后,然后
然后,有人进来,并带上了门,然后她跟常姜都回头望过去,因为中间隔着很多排货架,一时没看到人,正准备疑惑上前,后脑突然被人击了一下,然后她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生了什么?
左胸口很痛,她垂目看了看,显然受了很严重的伤。
是谁?
是谁刺伤了她?
所以,确实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救了她?
那秦羌呢?卞惊寒呢?
当时常姜跟她一起,常姜有没有事?
看这小屋里的摆设,明显不是在宫里。
这是哪里?
还有,男人说“又”,说他是又一次救了她命的恩人。
曾经几时还救过她吗?
那为何她不认识他?
撑着身子准备起来,床边男人的一截灰衣袍角和袍角下的布鞋入眼,她忽然眸光一敛,想起什么来。
“那日在太子府的石屋里,是你给我解的虹殇毒?”
话问出口,厉竹惊觉过来另一件事。
她不是食了忘情之药,将秦羌以及有关秦羌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怎么现在
记忆又恢复了?
她甚是震惊。
不仅她,男人似是也有些意外:“你都记起来了?”
胸口实在太痛,而且心情也特别激动,厉竹干脆又躺了回去。
没有回答男人的话,而是满眼戒备地问向男人:“你是谁?”
秦羌的那个石屋是禁地,而且外面的竹林还布有阵法,一般人如何能进去?这个男人不仅来去自如,还有虹殇的解药,又是哪里弄来的解药?
还有,她是在太医院的储药库房被人击晕的,若是这个男人救的她,那说明他当时是在宫里。
不仅在太子府来去自如,在皇宫里也来去自如,是什么人?
男人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到桌边,伸手拿碗,提壶倒水,然后自袖中掏出两个小瓷**,拧开,将里面的药粉倒入碗中,再执起瓷碗,轻轻晃动,将药水摇匀。
走回榻边,将瓷碗递给她:“喝了它。”
厉竹没有接,她人是躺着的,也不方便接,“什么药?”
男人轻嗤:“若是毒药,我又何必两次救你?”
厉竹想了想,觉得倒也是。
若想她死,不救她便是,而且,现在她伤成这样,等于废人一个,想要她死,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是她小人之心了。
这种时候给她药,应该不是有助于胸口的伤愈合的药,就是补血益气方面的药,遂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她伸手将瓷碗接过来。
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也出于她惯有的戒备之心,将瓷碗送到唇边,张嘴饮下之前,她还是嗅了嗅气味。
当即脸色一变,愕然抬眸:“这是失忆和变音的药?”
男人未置可否,“我倒忘了,你是神医。”
厉竹长睫颤了又颤,一瞬间想了很多。
为何要让她失忆,还要让她改变声音?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这个男人救她是另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她不知道。
“这药我不喝。”她将瓷碗递还给他。
男人未接。
厉竹就准备直接倒掉,却是被男人一手接下来,下一瞬,她就感觉到自己下颌一重,男人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端着瓷碗送到她的唇边。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厉竹挣扎,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可自己既没有武功,又受伤在身,虚弱至极,哪里是他的对手?
男人强行将一碗药水灌入了她的口中。
腥苦入喉,厉竹连喘息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