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半天没摸到。
她记得,看到这个男人将自己的号码存在上面备注“孩子他爸”之后,她就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的呀。
男人似乎也在找自己的手机。
“家里有蜡烛之类的东西吗?”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没有吧,就算有我也不知道放在哪儿。”
绵绵直起腰身。
茶几上摸了个遍,都没摸到手机,她放弃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已经快入秋了,晚上不是很热,就算没有空调和电扇,也还能忍受。
摸索着,她又往阳台的方向走。
“干什么去?”男人问。
“我去将阳台的窗打开,夏天刮东南风,这屋特别凉快的。”
“那么黑,又不是自己家,撞到哪里了怎么办?”
男人声音略显不悦。
见她没听到一样还在往前探,他只得拿起他放在沙发角落里的手机,打开电筒。
黑暗中一抹光亮乍现,他举起来照着她。
她就着光,轻车熟路地去阳台上,将所有窗都打开。
因为是一居室的公寓,阳台连着客厅,晚风吹入,的确很清凉。
绵绵看了看周边,一片黑暗,看来真的是这一带都停电了。
低低一叹,她转身,有些无奈地走回到沙发边坐下来。
房间的朝向不对,就算有窗也不会有风,如果不来电,就只能在厅里呆一晚了。
男人关了手机的电筒,黑暗中,唇角轻扬。
沙发正对着阳台的方向,阳台的窗大开,躺靠在上面,能看到外面苍茫的夜色、远处的霓虹,还有天边的繁星。
“这感觉还真不错。”
男人惬意地举起手臂,十指交叉枕在脑后,微微眯着眸子,姿态慵懒闲适。
绵绵侧首看了他一眼,黑暗中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她没做声,又将头转了回去,挪了挪身子,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靠着。
“有没有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天洁山上,夏夜繁星的日子,我们躺在山坡上,看流萤飞舞?”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绵绵眼睫颤了颤。
思绪飞远,唇角不自觉的浮起一丝弧光,她斜了他一眼:“哪里像?既没有流萤,又没有山蚊。”
听到这里,男人就笑了。
“对,天洁山上的蚊子也是让人终生难忘的,记得那次,我们俩被叮得满脸满手臂都是包,师傅还以为我们中了什么毒。”
绵绵也想起了那次,唇角的弧度更深。
忽然想起什么,侧首:“你怎么会是师傅的儿子?以前你知道吗?”
黑暗中,男人脸色微微一黯,并没有立即回答,眼中神思越发幽远,好一会儿,声音才响起来:“以前不知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后来也不知道。”
绵绵看着他的侧脸,线条微微有些绷的侧脸。
怎么了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男人其声幽幽。
听得绵绵心口一颤:“没事,不方便讲就不要讲了。”
“不是,怕你不愿意听。”
虽然往事不堪回首,虽然自己已变得千疮百孔,但,他还是想让她知道的。
她在现代的四年,他已经让人查得清清楚楚,而他的四年,她一无所知。
见她不做声,他便开始讲了起来。
从当年她去午楚河见厉初云讲起,到他在双鹿堂看到聂弦音,到两人交集,他发现她不是她,再到他从书上看到穿越一说,怀疑是聂弦音占了她的身体,想将她的灵魂找回来,最后到他们的师傅竟然是太子府的一名家丁,为助他上位,筹措多年,最后发动宫变失败,又为保他性命,自己血溅龙翔宫……
他毫不隐瞒地讲了出来,包括他囚禁了聂弦音数月,在她生产的时候,也包括厉初云还活着,并没有在那场爆炸中丧生。
当然,有一点,他没有讲,就是他救了秦羌,让老皇帝自作虐不可活,死于自己布局的阴谋之中。
毕竟老皇帝是她的父亲,过去已是那样苦,过去已然成为过去,他不想过去的那些恩怨,再牵扯到这一世来。
绵绵震惊了,尤其是听到最后她师傅惨死的时候。
果然,她被他从小养大,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真的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那个男人。
现在想来,按照他的谋略和手段,或许他当初答应她娘养她育她教她本领,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毕竟她是秦立川的女儿,而秦立川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机关算尽,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毕竟他养育了她那么多年,曾经在她的眼里,他是父亲一样的存在,是她的依赖。
轻咬了唇瓣,她看向男人。
这些变故这些真相,连她都震惊唏嘘不已,何况置身其中,还是他儿子的这个男人!
难怪她觉得这个男人明显不愿提及这些事情,似是不堪回首、打心底抗拒,又似是掩疤不揭,怕人看到里面的千疮百孔。
原来竟是这样!
以致于她原本想问他是怎样穿越过来的,都不敢问了,毕竟他也是魂穿。
不同于身穿,可能只要契机和媒介就行,通常魂穿,都是经历过大变故的,比如生死。
良久的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夜很静,刚开始停电那会儿,还有些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现在夜已深,差不多都睡了,静得出奇,偶尔传来外面马路上经过车辆的引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