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药品在你家里找到了,你怎么解释?
一瞬间,老孙的冷汗都下来了。
药品失窃当天,自己在群里发布了领药的消息,这时候有人劫了仓库里的药,送到了咸水滩,自己也在场,接着药品又在自己家里被找到——警方刚刚说了,不在现场不代表没参与!这时候如果不把话说清楚的话,人家完全有理由认为你是案件的参与者,甚至是云十三的幕后主谋!
“等等!等等!”老孙赶紧摆手,解释道:“警官,先等会,我承认,刚才我说谎了!”
一提说谎两个字,准备带人的几名民警又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孙国涛问:“好,你说吧,想好了再说!”
“先说之前在群里借药还药的事情,说实话,那时候我是打算去劫药品运输车的,甚至都去津州踩过点了,可是事到临头,想到自己媳妇,想到孩子,我又怂了,所以那天我去咸水滩和大家道了歉,我没有劫车,这事很多人都能证明!”
问话的民警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您问买药的事情,刚才我说没买,其实我说谎了,我看大家伙都排队,想着也不贵,也跟着买了些,您刚才查到的就是!至于说抢药的那人也去了咸水滩,甚至卖的药就是抢来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情,群里组织活动并没有保密,谁知道消息都可以来。”
其实在来之前警方基本上已经排除了孙国涛的犯罪嫌疑,是他人不在现场,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以一个每月两三千块钱收入的退伍兵的身份,他也不可能指使的动云十三那种人,这次梁新怀带队过来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追回失窃药品,顺便看看孙国涛的情节能不能够上销赃。
“卖药的人长得什么样?”梁新怀又问了一次。
孙国涛摇头,“这个真没什么印象,当时心思也没在那。”
“那是不是光头?”
这次,老孙犹豫了,最后心一横,道:“应该不是,如果是光头,我多少应该能留下一点印象。”
不是光头,也就说明不是云十三。
“你买药的时候,知不知道这药是赃物?”
销赃罪也好,犯罪所得收益罪也罢,罪名成立的条件是当事人必须“明知”所购买、窝藏的物品为犯罪所得的赃物才行,所以这时候的回答就很关键了,有可能一句知道很有可能把自己送进去。
老孙微微摇头:“不知道,那时候新闻还没报呢,我们都不知道出了这个案子。”
梁新怀面带冷笑,道:“那你以为这药是从哪来的?”
每个问题都把老孙往销赃罪上领,有时候法律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就好像球场上,裁判也难免误判一样,警察的执法水准也是参差不齐,有时候案子办不办,取决于个人的上进心,或者局里本年度的破案率。
老孙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当然听得出对方的用意,从容道:“没以为那么多,我就是随大流,跟着买,从哪来的和我没关系。”
“有关系!”梁新怀冷笑道,“价值两万多的药,卖你九块九,你心里就没有犯嘀咕,怀疑这药的来路不正吗?”
孙国涛心中恼怒,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其实,他卖两万多的时候我心里才犯嘀咕呢!我想这帮卖药的特么想钱想疯了吧?倒是卖九块九一盒比较合理!我以为他们良心发现了呢!”
话里已经有了明显的火药味了,办案民警的脸也沉了下来,负责记录的也把笔放下了,面色不善的看着孙国涛。
“孙国涛,你可能懂点法律,不过不要心存侥幸,对于犯罪所得收益罪,明知是一个广义宽泛的概念,不是你说不知道就没事!两万多的药品卖九块九,这么巨大的差价完全可以推断你是知情的!狡辩没有用!”
老孙听到这牙关紧咬,也不和他们打太极了,语带悲愤道:“明知?不知道他们卖两万一盒的时候,是不是明知老百姓吃不起,是不是明知不吃药患者就会死?究竟是九块九一盒卖的便宜了是犯罪,还是两万多一盒卖得贵是犯罪?
我明知他们在敲骨吸髓,攥着我女儿的命,以此要挟来吸我的血,可是我没有办法!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可以把药便宜些卖给我们,让我们能够喘口气,你问我是否明知?我只知道我女儿不能没有药,她今年只有九岁,我不买她会死!”
“买药给孩子治病,怎么特么就算犯罪了?”
几名警员为之语塞。
最后那几句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孙国涛努力往回瞪自己的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道:
“药不是我偷的抢的,是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来的,买的时候我不确定这药是真是假,反正家里也快买不起药了,拿着假药给孩子吃,至少有个安慰剂效应,至少能骗骗孩子,骗骗自己的良心!”
孙国涛一番话,的确有情绪在里面,不过说不知是真是假,这句倒是很有水平,翻译过来其实还是三个字——不知情!
“你穿着警服,代表国家代表法律问我是不是明知是赃物,我倒想反过来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明知道我们活不下去却无所作为?明知我只是想让女儿活着却要生生把帽子扣到我头上!对不起,销赃罪这顶帽子太大,我戴不起!我媳妇儿还指着我赚钱养家,我女儿等着我看她长大!”
在场的几位都被说得面红耳赤,而带队的梁新怀更是有些恼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