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火车站。
此时正值中午,热辣辣的太阳恶毒的挂在低矮的天空上。
放眼看去,几乎看不到一片绿色植物,而且貌似连个遮阴的地方也没有,到处都是抢客拉客的黑三轮摩托,推着小车兜售“名牌”香烟和经典小吃的小贩,以及形色匆匆提着。
道路两旁低矮划一的门面房里,虽然正在营业着,但仍然给人一种被厚重灰尘层层笼罩着的感觉。
若你观察得仔细些,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或还能够看到一些穿着奇怪长袍的妇女。
这些妇女的打扮一看便知,她们是来自口岸对面的越南人,而这种下摆舒展,开叉至腰际,有点类似旗袍的奇怪长袍则是越南的国服。
位于共和国南疆边境、南海岸边的西林,与越南边境著名城市谅山只有一线之隔。
是的,这座号称是地级市的边境城市就是陈扬的下一站
闷热,压抑,破败,落后
这些词汇拼接在一起,则是西州留给陈扬的第一印象。
“两年时间?我这个海口是不是夸得太大了些?果然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伟人诚不欺我啊。”
陈扬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苦笑。
用手指轻轻挑了挑刚买的黄色大草帽前檐,眨了眨被太阳扎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他决定不再等texi了,张手叫来了一辆大声吆喝着揽客的黑三轮车。
驾驶三轮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精壮汉子,上半身只穿着件,下身则穿着一条老旧的绿色军裤,肩上披了块掉完了毛的毛巾,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陈扬一招手,已经在边上转了半天的他立马就突突突的把摩托车停到了陈扬脚边,跳下车,热情的帮陈扬把小皮箱提到了后面的篷车里,然后请陈扬上了后厢。
揽到客了,司机满脸都是喜意,边发动摩托车,边主动跟陈扬攀谈起来:“老板,你是去越南旅游来的吧?”
他说的是普通话,但夹着浓浓的当地口音,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扬坐在脱皮脱块的海绵条凳上,笑了笑,摇摇头。
司机微微一愕,他见陈扬穿着打扮不俗,还以为对方是来旅游的豪客呢。就又问道:“老板,那你去哪儿?”
“去市政府......”
陈扬刚开口说了地名,想想却又觉得不妥,省委组织部的张力部长和西州市委书记韩海天约定是在明天,也就是周一自己才会到市委组织部报道,自己提前了一天就来了,贸然去了,难保会给人留下不好印象,说不定人家还会以为自己这个新任市长搞突然袭击呢。
算了,还是自己一个人随便转转,还能对西州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嗯,这样吧,你拉我在市里边到处转转,我看看风景。”
“随便转吗?”
司机继续愕然道,他可不知道他们这城市有什么风景可看的。
陈扬点点头,不再说话。
司机对陈扬的酷酷的表情不以为意,憨厚一笑,一扭油门,摩托车“突突突”的闪过前面一大帮挑着行李包的旅客,往窄小的街道中心驶去。
大凡火车站附近的马路都挺垃圾的,西州也同样如此,摩托一开动,陈扬就被颠簸的车子震得差点飞出去,得用手紧紧扶住旁边的铁把手才堪堪把屁股坐住。
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后,陈扬才把目光投向了篷布外面,默默观察起了窗外的大街小巷。
一路上,街道两旁入眼所见的几乎没有几幢像样的高楼,斑驳的墙面,四、五层高的居民楼,马路上,自行车野马一样的到处乱窜,人行道上人烟稀少,这让陈扬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又重生了一回呢?
的确,不说比辛庄或者东山,感觉这座城市也就比他当年刚大学毕业分配到龙门县稍微强上一点。
陈扬强迫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把思绪缓缓拉回到党校的家里......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去岭西你要真敢去,我就跟爷爷说去,我不信爷爷会忍心看着我一个人挺着大肚子闷在医院里。”
“若男,你别说这种傻话了行不行?我也想看着宝宝出世。可你是知道的,我这也是没办法,组织上这么安排,你说我做为一个党员,能够不服从吗?你也是个党员,你难道还不知道纪律吗?”
“我告诉你,陈扬,你少拿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那升官发财的心思从来就没死过我现在就去找爷爷,我警告你,你别想拦着我啊不然撞了你儿子不要来赖我”
想到陈若男当时那副气急败坏,就像个小女孩般撒娇的可爱样子,陈扬旅途上的疲惫就一扫而空。
“呵呵,才分开两天时间,自己就开始有点想儿子了。”
他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烟,点着后,默默的吸了起来。
只是他却不知道,当他掏出烟盒的时候,前方那面裂开条大缝的观后镜上,司机那副老实巴交的憨厚脸庞上竟然闪过一丝贪婪的狞色。
果然是头肥羊啊嘿嘿,这回发财了
不一会儿,三轮摩托行至一处狭窄的十字路口时,前方不知怎么搞的,竟然突然堵车了。
“日啊”
司机在肚子里暗骂一声,使劲的摁了下喇叭。
滴~~滴~~
一时间,不光是他,旁边的车辆的喇叭声也大作起来。
陈扬往前面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前面出车祸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