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川城,作为河湟故地上的一颗明珠,这里拥有发达的畜牧业和农业,又有通往西域的吐谷浑故道依托,历来是西域繁华之地,来往行商无数。
只是随着三路宋军围困邈川城下,来自青唐的援军又迟迟未至,这座城池的主宰者亚然家族也不由开始慌张起来。
城中央议事大帐,以大首领丹波秃令结为首,一众亚然家族战将聚集一堂,正在热烈商议。
”可气煞俺也!城外这些软弱的宋人攻又不攻,走又不走,实在烦恼!”走米叶是亚然家族嫡传后裔,向来以勇武著称。
“就是!要俺看,不如咱们杀出城去,宰了那些羊羔!”有将领开口想要拍走米叶的马屁,却引来其他将领一阵冷嘘。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不知道这些宋人只用了三日就打到邈川城下,为首之人又是那个曾大败西夏的吕璟,真当他们是羊羔,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南抹令砙,来说说你的看法。”大首领终于开口了。
亚然家族在经历过李立遵和温逋且两任首领叛乱失败后,虽然还保持着对邈川城的统治,但为了防备青唐城,也不得不向外招募他族入内。
苏南抹令砙就是其中一员,出身回纥族,麾下有两千骑军,在城中地位甚重。
”大首领,俺一介粗人能有啥看法,您下军令,俺听着就是。“
丹波秃令结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诸将!我等乃是伟大的吐蕃后裔,怎能向宋人屈膝,听我号令,即刻整军备战,今晚夜袭宋营!”
“唯!”众将神情各异,领命而去。
因为表现不错,苏南抹令砙还特意被大首领赏了件金丝宝甲,喜笑颜开的向自己驻地回返。
“将军,那人又来了。”亲兵很快迎了上来。
苏南抹令砙点了点头,一边示意亲兵下去戒备,一边拿着那件宝甲笑眯眯走入账内。
昏黄的灯光之中,正有一瘦削身影盘膝而坐,面庞却被黑巾覆住。
“使者,大首领已经决意要和你们宋人一决高下了,看在咱们往日的情面上,您还是尽快回去吧。”
“怎么?得了一件宝甲就改换门庭了?”苏南抹令砙口中的使者声音很清冷,正是魅影谍部首领时迁。
“那又如何?某虽非吐蕃后裔,却深受亚然家族恩惠,怎能轻易背叛!况且,青唐城随时会有援军前来,你们宋人孤军深入,必败无疑!“
苏南抹令砙言语完,还特意拔出了腰间长刀,目中杀意显露无疑。
时迁却忍不住大笑起来,连骂了三声蠢货,气的苏南抹令砙胡子都飞了。
“莫非真以为某不敢杀你!”
“某家是在笑将军死到临头犹未可知!”时迁手掌一抖,一封加盖了红漆的信封飘飘而落。
“这是“苏南抹令砙脸色大变,他认出了那红印来源,这信件竟然是青唐之主瞎征秘密写给大将乔业若的诏令!
信中直言亚然家族乃是背主贰臣,要利用宋人的手将其铲除!
“如斯昏聩!”苏南抹令砙忍不住骂了一句,瞎征并非悉波野部吐蕃族人,本来就不得人心。
“如何?将军还要拿某的性命前去讨那虚无缥缈的富贵?”时迁手腕一番,一沓厚厚的钱票显露出来。
“一万贯现钱,西北任何一处府城都可立取,将军还拿不定主意?”
苏南抹令砙目光一亮,他知道宋人为了经商往往几家大钱庄联合发行飞钱,时迁应当不会骗自己。
一万贯!苏南抹令砙心中大喜,神态上却依旧佯装沉吟,刚要开口,却发现时迁又往上拍了一摞!
“两万贯够不够?”
“不够?那就三万贯。”
苏南抹令砙完全傻了眼,他自小长在河湟,那里见过这么多钱财,这些该死的宋人!
心里这般想着,苏南抹令砙的身子却不自觉躬了下来,口中言语道:”不知那位都护大人要小的做什么?“
“很简单,即刻发动兵变,打开城门即可。”
“这大首领晚上要袭击大宋营地,不如那时小的再助天军取城?”
“即刻,事成之后都护大人会为你向官家请封。”时迁神色坚定。
苏南抹令砙无奈,手掌一度握紧长刀又松开,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请使者稍待,小的这就去安排。”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苏南抹令砙目光一寒,既然大首领不识时务,就送他上路吧!
在苏南抹令砙暗自开始安排反叛的同时,邈川城外的宋军大帐也已济济一堂。
最中央赤着臂膀,身背荆条的将军正是之前取得把拶宗城大胜的杨怀玉。
吕璟居于上首,看向杨怀玉的目光有些复杂,牢城卒是自己这一年来的心血铸就,每一个人身上投入的都要比寻常军卒多上十倍不止!
可是就因为杨怀玉智取把拶宗城的计策,死伤加起来足足超过千人!这已经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不止是他,帐中宗泽和种建中等人也不知该怎么言语,至于吕方、鲁达等牢城军老将,这会更是满腔怒火,脸色发青。
就连为人子的杨士瀚,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为父亲求情,虽然杨家一样在此战损失惨重,那些老卒活下来的只有七十余人,但那些牢城卒终究死的有些憋屈。
“杨将军拿下把拶宗城有功,但功过不能相抵,就罚你五十鞭,战后再领,且今后照料那些死去牢城卒的家小。”
吕璟开口下令,其实此战归根结底还是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