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董大叔!”张毅缓步上前,一脸微笑道:“方才我便说了,我那生意虽然能够赚钱,不过却也容易被人模仿,如果不能保密定然也赚不了多少时日。既然董大叔陶瓷能做,而且又会雕刻,说白了对我而言却是我生意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既然我要吃肉总不能连汤水都不给你们留了吧?更何况先前听张大姐说董大叔还有个孙子大名叫做董小虎,正在东边的王秀才那儿念私塾,想必定然是个做学问的好苗子。
只是想必董大叔也知道,读书不易且笔墨又贵,纵然大叔家里置办了不少田产想要供一个读书人恐怕也有些力不从心吧?”
早在先前的时候张毅就听张大姐提起过董小虎正在念私塾的事情。看张大姐那一脸自豪的模样,不用问张小虎肯定学业不差,而且很受董老汉一家重视。
否则的话董家虽说比上不足,但身家也算厚实,守着三十多亩田地却依旧去码头扛活,在作坊里做陶,还不是手中拮据?
张毅相信董大叔哪怕是为了孙子的前途着想,也会慎重的考虑自己的问题。
果然,听张毅这么一说,董老汉原本还看似轻松的老脸便不经意闪过一丝愁容。
正如张毅所说的那样,想要供一个读书人,难啊!
现如今还只是开蒙,连童生都不算,可即便如此每年的束脩、逢年过节的礼行,还有几乎一个月就要花费的一刀宣纸.....这些都是钱。
以前的陶器作坊生意的确不错,赚了不少银子。可那也是相对普通老百姓而言。
更何况如今生意时有时无,价钱还压的厉害,如果不是省吃俭用如何能供的一个读书人?
可即便是再节俭,不能开源终究也是一个大子搬成两半用,它不顶事儿啊!
想到这儿,董老汉不禁叹了口气,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早年却实积攒了点儿家底,按说凭着这些家底我董老汉一家老小安守本分也不愁吃、不愁喝。可万万没有想到小虎那孩子竟然还真是块念书的料,王先生说只要磨砺些年岁,举人不谈但一个秀才是跑不了的,你听听,秀才公,秀才老爷啊!
我董家祖祖辈辈就在这秦淮河边谋营生,说是泥腿子也不为过,若是能出一个秀才公,老汉我就算是死了也有脸见祖老先人了!所以老汉我一咬牙,念.....!这几年下来笔墨纸砚、书本礼行,哎......”
看的出来,董大叔可谓是又欣慰、又发愁。
欣慰的是自己的孙子秀才有望,可发愁的是年复一年的投资让整个董家可谓是度日如年。
虽然目前董家还没有到麦田卖地供学的地步,但是也差不了多远了。
对于董老汉的心情,张毅也非常理解。
做父母长辈的谁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现在小孙子有望成为秀才,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的。
在这个市农工商排位的年代,手艺人连农都算不上,倘若家中能够出一位秀才,直接便鲤鱼跃龙门成为士的阶乘。这其中除了能够身价攀升,那好处也是多的数不过来。
如此一来,又何来不供的道理?
但是张毅却知道,想要中秀才其中坎坷又何曾如董老汉想的这般容易?
想要成为秀才就必须先成为童生。一年一度的童子试由本地县令主持,三轮考试层层筛选能中童生的也不过寥寥几十人。可就算是中了童生,后面还要经过四门府试,在一个层层筛选,百不存一。
如此算来几乎就是千里挑一的几率,说是千军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不知道多少人意气风发,却名落孙山,读花了眼,考白了头,可到头来红榜举名者能有几人?
或许董小虎却有念书的天分,但那也仅仅只是天分而已,想要成为秀才.....至少张毅觉得几年时间,不可能!
也正是这个原因董老汉一家节衣缩食,入不敷出却正合了张毅的想法。
张毅道:“董大叔,古人有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令孙既然有举士之才,作为长辈理所支持才对,纵然一时学问不济,只要心有坚持,定然有所回报!”
“哎,我也是这般想!”董老汉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说好三年又三年,三年之后还要三年,从小虎七岁开蒙,如今已然十年有余。花的银子不说千两,五百两足有,可花了这么多银子那秀才功名还是遥遥无望啊!”
一边说着话,董老汉不由得指了指旁边案台上放着的一个食盒,道:“不瞒小哥你说,老汉一家现在别看着光鲜,其实连顿饭也是三分粗粮七分白菜,想要吃顿肉也是月初割上一斤,切成沫子紧着小虎吃,我们再沾点儿油花.....”
董大叔这一说就像是打开了闸门,将心理这些年的不安和心忧都道了出来,听得张毅又是同情又是郁闷。
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董大叔的这位孙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的话,经过董大叔话里话外的东西一分析,他觉得很有可能不是这么一回事。
科举固然难,可如果真的有天分的话十七八岁考个童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董大叔而言,三年又三年,之后还有一个三年,如此一来这董小虎读书便足有九年有余。从七岁开蒙算起,再加上读书九年,仔细一算这董小虎岂不是和自己一般年岁?
只是一个读了九年私塾的十七八岁的读书人竟然自己吃肉,让自己的长辈看着....特么的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