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启还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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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朝阳出,明日又此时。
木乃伊?难难挣扎一番,却见自己身上多处布带绷条,动也动弹不的。不过那种伤痛感也缓和了许多。
“恩公,昨天……”,再次看到凌云子,难难真着急了。
“不要动,不要动,你已身无大碍,可以给我讲讲究竟发生何事吗?”。凌云子又开始了一个老人和小孩的谈话方式。
“那天我下山后,……后来到了一个叫十里店的地方……一个独眼龙……,哦,对了,店小二讹我一两银子,然后再是独眼龙,他打听凌云山……我就找了那种草药……为了尽快上山,我只能徒步……”难难如翻书一般复述。
他的“书”翻完了,凌云子却一言不发。
身子动不了,眼珠转个不停,难难先偷偷的瞄了一眼凌云子,然后很快又盯着屋顶。此举倒像是做了错事的学子惧怕先生处罚一般。
“你无须担心,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只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凌云子果真一鸣惊人。
若是初次见面,难难定会惊讶于眼前这位老者的与众不同:自己冒险上山报信,反而被他问接下来有何打算?
在凌云山近两年的耳濡目染,难难自己也变得小小与众不同了:任何一个意想不到,都是意料之中,都符合凌云子这样的高人。
对啊,如无凌云子提醒,难难差点忘了:他已经是离开凌云山的人了。
“我的脚……”,难难试图坐起来,但刚用力脚下却传来刺骨般疼痛,痛感从脚底直穿头皮。
难难沮丧道:“我还没有什么打算,不过脚能下地走路就立刻下山”。
凌云子听罢冲着门外却道:“你进来吧”。
顿时,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由于此人背对太阳,看不太清。
不过,身影继续靠近时,难难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身板,那衣服,脸上明显的两个标志……
“独眼龙?就是这个恶人,恩公,你快跑,哦,不,你快打他,他已喝下我的毒草水,肯定不那么厉害……”,说话间,难难挣扎正欲下床,却被凌云子立刻制止。
“哈哈哈,好个毒草,难难学会用计谋了”,凌云子依旧将他按住:“你的脚被坚石和树根所伤,动了筋骨,伤口被异物所侵,若非及时医治,恐怕这一辈子都走不了路,还敢强撑?”。
“可是,可是,这个恶人”,难难根本不听,越发挣扎的厉害了。
“难难,看看我是谁?”,那“恶人”转过身去,摘掉左眼眼罩,剥去右脸伤疤,脱去外套,再次回头道:“我还是那个恶人吗?”。
这么熟悉?难难快速转动脑瓜:好像在哪见过?
“卫叔叔,对,你是卫叔叔”,难难高兴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片刻后,他还是不解:“可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哈哈哈,为何要这么做?那你就要问你师父喽”,说完,那个“恶人”便迈出屋门。
“你师父?”,难难好像明白了什么。
摸摸他的额头,凌云子道:“难难啊,这是为师在考验你啊。下山之时曾叮嘱你不得向外人提及凌云山,仅凭此点看你能否托付大事。
原本只要你不说出凌云山,你卫叔叔次日就带你回来,没想到你性子这么烈,竟只身一人徒步翻山越岭前来报信。好在医治及时,若你的脚有个三长两短,为师就要铸成大错,悔恨终生啊”。
这一次,难难真的哭了……
“喂,刚才还计谋呢?怎么哭鼻子了?你的气概哪去了?”,凌云子和这位新徒弟开起玩笑来。
片刻后,凌云子继续道:“你想过没?一个店小二都尚且算计客人,若你卫叔叔真是那个恶人,岂会被你灌醉?还让你轻易下毒?
客栈后山找花草之时,你卫叔叔一直在你身后,几次欲叫住你,但毕竟你们二人不熟,他一时无法向你释明其中原委。
后见你徒步而行,便知你要回凌云山,就先你一步上山等你,只是他会轻功,最后还是低估了你的脚伤……”。
这次,凌云子变成那个翻“书”之人了。
怪不得会这般顺利?合着都凌云子安排好的,如此说来,那毒草卫叔叔压根就没吃进去。
虚惊一场……
凌云子起身望着窗外,摇着羽扇,而后慢慢说道:“普通人心难静,故人多之处便多了几分嘈杂之音,而每个声音背后则代表一个人心之所想,人多,所想之多,进而演化为争斗与心机。
然心静则身静,身静则安静,倘若人人都能做到心静,便没有了喧闹、没有了浮躁。
宁静安逸之地如此,超凡脱俗之地亦如此。
最后能够做到:深处喧闹、面对浮躁而不为所动,是为心静志远……
不懂?
不过难难确信一点:凌云山一定就是那个超凡脱俗之地,而凌云子,就是那个超凡脱俗之人。
最后,凌云子转过身来,羽扇轻轻指道:“从今日起,你就叫仲逸,是仲启与仲姝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