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午后,仲逸正在若一当铺中与老姜头交谈,却见师姐从门外走了进来。按照以往的惯例,若之前无约定,师姐是不会贸然前来此处,看样子应是有事找他。
“师弟,你猜谁来了?”,来到里屋中,仲姝便卖起关子来:“只给你一次机会”。
能让师姐如此喜出望外之人,除了师父与师兄还能有谁?
总不至于是宋洛儿吧?
来京城在樊文予之前那个小院落脚后,仲姝便向济南卫司去过信,师兄自然知道这里的住处。
宗武来京城便去了小院,至于这若一当铺,由于之前没有提及,所以宗武自然也就不知晓了。
仲逸笑道:这就不用猜了吧?
“无趣,一点都不好玩”,仲姝学着袁若筠的口吻打趣道:“师兄一直在军中,他也不懂这当铺的行当,初次来京城,肯定要到各处走走,晚上买些酒菜在家吃,说话也方便些”。
“师姐这个提议甚好,我这就去安排”,说着仲逸走出屋外,来到柜台前。
一段时日下来,当铺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人手忙不过来,仲逸又雇了两个伙计,他们在罗英手下打杂,而当铺的主要事务还是由老姜头打理。
仲逸这个东家,其实也就是个大闲人。
安顿好当铺的事后,仲逸随仲姝回到小院,三人在京城再次相见,难免激动不已,立刻说笑起来。
仲姝提议先带师兄去街上逛逛,他们二人自然不会反对。
一向在军营的宗武似乎对这京城的繁华并无多少兴趣,只有师妹与师弟相见才是真的,不过他并非全部兴趣:比如兵部衙门与五军都督府倒是挺感兴趣。
如同当初在刑部门口时的仲逸一样,那怕是隔着街道远远的望着那高墙大院,都能令他遐想一番。
五军都督府为军事最高衙门,但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兵部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二者相互牵制而互不统属,如此大权可系于皇帝一人。
不过这些朝中大事与宗武无关,不管怎么说,五军都督府与兵部同为军务衙门,作为一个行伍之人,对此深有感触也不足为奇。
宗武叹道:“林大人已官居都指挥使司,领二品衔,若什么时候能到这里任职……”。
听的此言,仲逸笑道:“师兄,你如今已是六品百户,前程不可限量,不用林啸义,有朝一日,凭你自己文韬武略,都可在这五军都督府或兵部衙门谋个一官半职,我和师姐看好你”。
这话爱听,宗武笑道:“借你吉言,如此我师兄妹三人便可经常见面”。
三人如此说说笑笑,仲姝特意挑选几样稀罕物件,宗武难得来一次京城,应该为他买些礼物才是。
另外她精心挑选两双布袜和一根原木拐杖,师父年纪渐高,或许能用的着。
傍晚时分,仲逸特意来到王家酒楼,专门为师兄买来酒菜,这家酒楼的酱肉与三味凉拌青丝颇有名气,用来下酒是最好不过的了。
夜幕中,城中行人依旧,不少乘凉之人都出来随意逛逛,甚至比白日里还要热闹。
而那个小院的灯光下,却是另外一番温馨场面。
“什么?那个樊知县,也从蠡县来京城了?”,宗武予:“一直听你说这个人,既然他在刑部,我们何不见一面?”。
这又何难?平日里与樊文予也经常见面,只是仲逸觉得师姐一个女子身,若是与樊文予喝的太晚,恐多有不便。三人商量一番:今日在小院师兄妹相聚,明日仲逸带宗武去樊文予的府上,如此正好一举两得。
打小一起长大,三人自是无话不谈,在凌云山时,只因惧于师父的威严才有所顾忌,如今皆已长大成人,再也不用担心师父的管束,只是聚到一起时,三人首先想到的还是凌云子。
落座后,宗武便开口道:“师父他老人家年事渐高,我们要多抽时间上凌云山,上次我曾提到将他老人家接到济南府。只是他老家人一向喜好清静,无论如何也不愿下山,或许是我们下山之后变了许多,师父却依旧心如止水……”。
仲姝对此也早就想过:“我也曾想请他老家人来京城,二师父的答复与师兄方才所言一样,我们本是凌云山人,自知凌云山的规矩,此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至此,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仲逸:“还是师弟考虑周全,找来这么多书,并将其精华摘要,想必这才是师父最想要的,这件事必须要进行下去”。
宗武干脆道:“我回去后便通过林啸义找些兵书来,那怕是别人口述,也要将其记录,一并整理后再呈于师父阅览”。
仲姝已将仲逸在袁府借书一事告知宗武,作为师兄,他自然也要为师父做些事情、责无旁贷。
前几日在凌云山时,凌云子曾对仲逸与宗武做过一番对比,如今看到房间那些书册,其中有向袁若筠借的,也有不少是仲逸多年来从各地收集所藏。
仅此这一点,宗武便再次落在了仲逸之后。
尽管如此,宗武却并不含糊:不管师妹还是师弟,只要是能将师父所授之学发扬光大,他这个做师兄的也跟着欣慰。
不过,宗武此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向他们二人说:“师妹如今已至待嫁之龄,而师弟已与洛儿成婚,这……”。
一听此言,仲姝立刻红着脸,默默低下头去:他知道师兄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家有长幼、位有尊卑,俗话说长兄如父,师兄说这话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