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高、山巍巍,凌云山之夜,师徒二人一番交谈,仲逸向师父道出三件事,皆是他思虑良久,只等师父一一点明。
“哦?如此严重?这里边还有凌云山什么事儿?”,凌云子笑道:‘你这三件事看来都不简答啊,说说看’。
师父亦师亦父,言语间,自然随和许多,正如拉家常般轻松。
稍顿片刻,仲逸便娓娓道来:“此次西北之行,在归途的路上,遇到数名山西孟县的百姓,他们送的那份血书,已深深印在弟子心中。故此,入仕之意已决,且定要做出些名堂来”。
“凡事当先谋而后动,你能做到这一点很好。只是捐纳入仕,不仅在职位上受限,在日后的升迁中亦有所不同,要做出些名堂来,谈何容易?”。
说起仲逸,自然就会想到宗武,凌云子欣慰道:“当然,若是能像你师兄一样,得到圣上的恩赐,有个钦点的出身,那就另当别论了”。
末了,凌云子问道:‘若是条件准许,你想去哪个衙门?’。
“刑部”,仲逸不假思索道:‘刑部掌管刑狱,对付罗龙文、严磬等严氏一派,也会有诸多便利。
况且弟子的祖父与外叔公皆在刑部当过差,如今樊文予也在刑部……’。
刑部?凌云子却微微摇头:“真因为他们都在刑部,你倒反而可不去那里:有他们在,刑部自然不是你的软肋,若只想着刑狱,恐怕很难有出头之日,为何叫三法司?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只是其中之一”。
仲逸不解道:“那以师父之意,去那个衙门更合适?”。
“近水楼台先得月……”凌云子笑道:“第一件事,为师已为你答复,到时袁炜,还有你外叔公他们自会安排”。
“哦”,仲逸点点头:“既是师父早有安排,弟子遵从便是”。
“并非为师为你安排,正如当初你们下山时,你去了蠡县,你师兄去了济南府,如今你们却都到了京城”,凌云子说道:‘世人往往从事情的开始而想当然预料的结果,但事实往往适得其反’。
开头或许别人可为你提供便利,但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各人有所不同。仲逸想着:正如师父所言,若按照当时的思路一直走下去,那自己此刻应该在蠡县,如何能在京城开若一当铺呢?
即便到了刑部,难道就要向外叔公一样,一辈子都呆在那里吗?
显然,这不是他的初衷。
师父果真是师父,还未等仲逸开口,凌云子便先问道:“如今你与洛儿有了一凡,你师兄与姚姚成婚,姝儿到了待嫁的年纪,对于她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做师弟的,如何看?”。
沉默片刻,仲逸便缓缓抬起头:“这个……,弟子在今日的那篇文章中已提过……”。
“文章中提到?”,凌云子故作不解:“当时,你从义中村来,没见过你师姐这样的装束与容颜,惊讶之意本就在情理之中,如今我问的是你怎么看?此时无须再说文章”。
“此事,弟子与师姐在京城时说过”,仲逸略有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她同意……”。
“哈哈哈,既是终生大事,你们自己做主就好,为师就不多说了”,凌云子似乎早就知晓其中奥妙:“只是你师姐平日里看似言语不多,可若是执着起来,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劝说的,恐怕为师都不行,一定要多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这两件事就此打住,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为师的事了?”,凌云子笑道:“不知你要为师父谋划何事?”。
这时,仲逸起身而立,方才那般轻松之情立刻收起,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言语间皆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师父,你曾教导我们修身养性、学文习武,为的就是弘扬正道,只是门下却只有我等师兄妹三人,弟子的意思:是否能收纳更多弟子,将凌云山之道扬光大?”。
其中,他说的最多的,还是那句话:孔子弟子三千,七十二贤、十哲,正是如此扬光大,才有了代代相传的圣人之学。
儒家如此,兵家就不以吗?
尽管仲逸总算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但凌云子心中并不觉得意外,早在京城时,就曾见仲逸房中有各家圣人之书,同时他与仲姝摘抄各家精华,取其长而补其短,意欲最后形成一家之言。
而要做到这一步,自是要广收门徒,而后将其所学之道相授,最后得以扬光大。
尽管有凌云山多年的学艺,但仲逸这个年纪能有如此眼光与胸怀已实属不易,作为亦师亦父的凌云子:此刻,他到底是应该欣慰,还是担忧呢?
此事,常人根本无从想起,即便想到,倾其一生,也未必能有结果。
许久之后,凌云子语重心长道:“当年,你无意来到凌云山下,起初为师并未打算收你为徒,只是细细观察,见你有良善、慧根……,现在想想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你提到此事,为师甚感欣慰”。
当年之景再现,仲逸心中一阵感慨,可此事既已说开,就务必要得到师父一个明确答复,否则由不知要等到何时。
“为师来凌云山多年,早已习惯淡泊名利、宁静致远的生活,更不愿成为众人口中的“人物”,若是将收徒一事放开,那岂不是凌云山上再无宁日,为师心中再无静意?”,当年凌云子归隐山林,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这番话,仲逸最难体会。
话已至此,仲逸领会到其中之意:“师父所虑弟子自能领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