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庶吉士仲逸,在督办调查博野县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中,不辱使命、居中调度、有礼有节、弃恶扬善,擢升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次日午后,翰林院终于迎来了那道久违的旨意。
至此,关于仲逸博野县之行,终于有了定论。
不过,新的议论却再次开始。
庶吉士为翰林院临时、过渡之职,而编修则是翰林院的正式职务。若庶吉士想担任此职:一般要等三年之后通过考核,被留馆之后才可以。
而庶吉士在三年后能留馆被授予编修一职的,可谓是优中选优,非一般佼佼者可为。
仲逸入翰林院不足一年,以庶吉士之职直接被授予编修一职,非但不用再苦熬三年之久,更是从无品佚,一跃成为正七品。
从此以后,再也无人说他‘连个从九品都不是了’。
不过如此破例擢升,也引起一些人非议,尤其保守的老臣,认为此举有些激进,仲逸太过年轻,难当此任。
好在这是皇帝的旨意,私下非议的程度极为有限,很快也就听不到了。
还有人说:让翰林院的庶吉士调查一桩命案,似有越俎代庖之嫌,这本是三法司的差事,翰林院本该做做文章、文笔、读书之类的才是。
术业有专攻嘛
不过这种说法更站不住脚:莫说小小的翰林院,就连礼部侍郎调任吏部,或者刑部尚书调任户部?
难道,这就不是越殂代疱、术业有专攻吗?
至于内阁对此事的态度,就更为蹊跷:博野县之事剑指严氏,他们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而徐阶作为主导此事的另一方推手,当然双手赞同,他还指望着仲逸日后继续对付严氏呢。
剩下的,袁炜不会反对,其他人就更没有反对的道理:作为臣子,岂能不顺着天子的意思办呢?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也有人说仲逸这次得罪了严氏,日后的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博野县的案子刚刚了结,而此案又暗指严氏,当此关口,他们绝不会向仲逸动手,否则就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场面上的事,还是要做的。
就在仲逸刚接旨不久,严士蕃恰巧来到翰林院。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歪打正着,总之,二人就算是碰面了。
“仲大人,恭喜啊,以庶吉士接任翰林院的编修,实属罕见,年轻有为啊”。
朝中人人皆知:严嵩长得高高瘦瘦、眉目疏疏,而其子严士蕃却短项肥体、一副富态相,身为工部左侍郎,却并未通过科举。
此人奸滑机灵、通晓时务,对律法典章也颇为熟悉,且心机之深,极度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绝非等闲之辈。
此刻,他正一脸笑意,举止随和,虽是初次见面,但如同故交般‘亲切’。
只是,同非等闲之辈的仲逸,却不吃这一套。
“严大人言重了,相比那些连科考都未参加之人,便可直接入仕,仲某差远了”。
“你?”,严士蕃脸上微微一怔,片刻后却再次挤出一丝笑意:“不管怎么说,仲大人此次查清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也算是为我严家洗脱嫌疑,严某在此谢过”。
此话再明白不过:即便‘查清’了命案背后之事,又能奈我严家如何?
“那里,那里,此次查案,多亏锦衣卫的兄弟帮忙。否则,凭仲某一个小小的庶吉士,如何能处理如此棘手之事呢?”。
“哦,对了”,仲逸连连自谦道:‘他们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严大人久在朝廷,想必知道这个衙门吧?”。
仲逸的话更清楚:有锦衣卫的人暗中保护,你严氏动一个试试?
“哦?看来仲大人与锦衣卫的人很熟悉嘛”,严士蕃皮笑肉不笑:“不过,锦衣卫肩负重任,仲大人回京后,就再未见过他们吧?”
“是啊,想当初我们一起对付博野知县,大闹保定府,回京后,确实见得少了些”。
仲仲微微一顿,却立刻开口道:“哦,对了,昨晚北镇抚司的一位千户大人,还有两个兄弟,就来过我府上,我们倒是说了不少话”。
以严士蕃的能量,仲逸一行在博野县的行踪自然会被他掌握,况且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各处衙门都有严氏党羽,石成的身份自然瞒不住。
不过仲逸方才有意说出昨晚石成来他府上,又将二人间的关系说的如此亲切,确实是严士蕃没有想到的。
锦衣卫行事隐秘,不过这些话,严士蕃即使耳朵中听进去,嘴巴里却不敢吐出半个字来。
博野县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就是一记警钟。
“仲大人深受皇恩,他日必将飞黄腾达”,说起北镇抚司的千户,严士蕃也不敢放肆了。
“严大人又言重了,飞黄腾达不敢说,但求不要惹是生非”。
严士蕃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严某告辞”。
仲逸冷冷一句:“不送”。
你严氏权势再大,也有动不了的人:比如锦衣卫。
有意激怒严士蕃,其实,仲逸另有深意:眼下博野县之事刚过,严氏自然不会贸然行事。
如今,有锦衣卫的介入,更将此事变得复杂起来:若非十足的把握,严士蕃更不敢轻举妄动。
罗龙文的管家罗二还被老庞头秘密看管,罗龙文通过掌控的药铺、当铺秘密敛财、各地通过药材运送到京城的财物,皆被掌握。
“这些还不够”,仲逸心中暗暗道:“若徐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