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末将观察,敌军此次兵力不及我朝廷大军,但极善骑射,一路南下连连过关,故此,士气也颇为高涨。目前敌军聚集在潞河东、汝口等处,若想撤军,应以西走塞外,眼下,我们应守好白家口,才可钳制敌军进退之路”。
数日前,仲逸奉旨秘密潜入敌军阵营刺探军情,与他通往的还有十余名随从,而这些人大多参加过当年北征事时的那支“奇兵”。
“至于我朝廷大军多败胜少,其一是因敌军来势凶猛,其二则是近年来除参与抗倭的将士外,尤其北方兵马少于战事,战斗力自不用说,城中守备兵若将寡,惧战情绪蔓延”。
“那统兵之将呢?”,当宗武说到两方兵力时,朱厚熜反问道。
“末将只能在暗中秘密查看,并未见统兵主将,但……”,宗武欲言又止。
朱厚熜冷冷的一句:“说,不要吞吞吐吐”。
宗武顿顿神儿,也不掩饰心中所想:“就眼下双方的战况来看,显然统兵之将御下无方。虽然朝廷大军兵力弱些,但自古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不在少数,就目前的士气低落一项,与主将干系重大”。
“各地报到朝廷的,不也有捷报吗?”。
“若捷报都是真的,那为何敌军迟迟不撤军?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宗武脱口而出,却一时忘了他面前的人是--------皇帝。
毕竟面圣的机会还是少了些,回过神来时,话已出口。
“嗯?……”,朱厚熜微微一怔,一脸的不悦。
“末将失言,请万岁恕罪”,宗武急忙上前拜道。
“启禀万岁,有人来报……”,这时,一直在门外侍候的黄锦缓缓走了进来。
见一旁的林宗武,黄锦只得等朱厚熜明示。
“什么事?说吧”,朱厚熜见来人是黄锦,知道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启禀圣上,方才内宫监来报:有个七品编修在翰林院大喊:朝中有奸臣、奸臣误国、大明危也”。
末了,黄锦毕恭毕敬道:‘对了,此人名叫-------仲逸’。
“师弟?”,一旁的宗武心中暗暗一惊:“师弟一向行事谨慎,谋定而后动,为何言语如此过失?”。
“仲逸?……”,朱厚熜眉头紧锁,用疑惑的眼神微微向黄锦瞟了一眼,却并未言语。
宗武几次欲言又止,所谓伴君如伴虎,喜怒无常,一语不慎,适得其反。
“带他来见朕……”。
“遵旨”,黄锦立刻领旨。
“万岁,这个叫仲逸的,是不是前段日子去博野县督查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的那个翰林院庶吉士?”。
沉默片刻,宗武只得试探性的微微问了一句。
毕竟,仲逸在调查繆大柱被杀一案中立功,这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博野县繆大柱夫妇一案,朝中人人皆知,而方才之事,你怎么看?”,朱厚熜缓缓坐了下来,眼神却落在刚刚端上来的茶杯之上。
“既是翰林院的编修,又能将一桩错综复杂的命案查的水落之处,想必此人定有过人之处,此次翰林院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事已至此,相对于凌云山,相对于师兄弟情义,宗武也只得“欺君”一次了。
他心中再明白不过:一旦说出他与仲逸的关系,势必要说出凌云山之事,而说出凌云山之事,又势必会要说出师父凌云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
“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了,还有何隐情可言?”。
见朱厚熜脸色缓和许多,宗武趁机上前道:“以末将看,此事,或许与眼下城外的战事有关,如黄公公所言,他只是说奸臣误国,或许是听到朝中有人对此次战事懈怠,一时气愤而已”。
“万岁,翰林院编修仲逸已在门外候着”,二人言语之间,黄锦已来到门外。
“让他候着……”,朱厚熜冷冷一句,转而继续向宗武说道:“你那千户所的兵马,也该派上用场了”。
“上阵杀敌,末将及属下一千多弟兄-------万死不辞”,宗武立刻上前拜道。
“你先退下,会有旨意给你”,朱厚熜向门外望望:“进来吧”。
宗武缓缓退出,仲逸迈脚而进,二人擦肩而过,只是一个眼神对视,却并未半句言语。
见到师兄,仲逸心中立刻想到:之前师兄曾说过,皇帝秘密命他训练麾下一千多人,可做一柄随时插入敌军心脏的利刃。
而此刻是师兄奉旨面圣,定是为眼下城中鞑靼兵临城下之事。
毋庸置疑,皇帝此意正是剑指敌军--------力战。
从小一起长大,仅是一个眼神,宗武从仲逸平静的面色不难判断:他之所以在翰林院出言不逊,定是另有深意。
至于师弟到底意欲何为,以他一贯处事谨慎的风格,自然想好了退路。
……
“堂堂翰林院七品编修,才被朝廷嘉奖,为何如此放肆?”,朱厚熜起身而立,背对着仲逸与黄锦二人,单指向上指道:“成何体统?”。
“启禀万岁,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眼下正逢战事,微臣有事禀奏,奈何品佚太低,翰林院又不问军政大事,这才出此下策,为的就是面见圣上,请圣上责罚”。
仲逸上前拜道:“只要万岁容微臣把话讲完,任何处置皆听圣裁,绝无半点怨言”。
“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这满朝文武就无一人都是无用之人?你一个翰林院的编修,不做好自己手头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