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抓紧时间,谁要是误了事,老子砍了他”。
黄沙城外向北十余里处,那片胡杨林中,一名鞑靼将领手中捏着一条长长的鞭子,对着军士们‘指鼻子骂娘’。
这个时辰,也该到了入睡的时间,毕竟仲逸从黄沙城与铁吉台的驻军大营之间,已经打了个来回。
“……弟兄们就是赴汤蹈火、累死也在所不辞……”。
仲逸耳边再次想起这句话、这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夜风渐起,天空的明月依旧被乌云所遮,天气不是很好,但这似乎挡不住某些人的‘热情’。
胡杨林中,营帐依旧是那样的营帐,或许在远远的望去不算什么,但等仲逸双脚稳稳落在那里时,那怕是火把和灯笼的光线,也发现了异常。
“好大……”,这是他首先看到的。
这里的营帐比铁吉台的营帐大了许多,也比林宗武所率的英勇千户所驻军大营的也大了许多。
除远处看到的那几个硕大的帐篷外,还有许多与之搭配的小帐篷,有的比胡杨树高一些,有的基本能持平,甚至还有更低的。
远远望去,则似乎看的不甚明了而已。
这片胡杨林,该有多么的‘有用’?
无论隐藏、潜伏,无论遮风挡雨,都是有故事的地方。
胡杨林中,两个帐篷之间,竟是一块空地,空地间,是一个坑,一个很大的坑。
洞口有长长的木棍支架,上面的火把发出颤颤的火光,即便是黑夜,似乎也能感受到火尖上那冒出同样黑黑的细烟。
铁锹在手、横着木棍,肩上挑着筐子,鞑靼军士忙的满头大汗,若不是远处有明显的军营标志、兵器外,别人看了还以为是那个工地上的苦力呢。
天气热,好多人干脆光着膀子,乍一看,与苦力真无多少差别。
挖坑通往的方向,正是向南,直对着黄沙城。
铁吉台真是煞费苦心:从此处到黄沙城,要比从铁吉台的驻军大营到黄沙城,不知近多少。
这仅仅是地面上的距离,若是要打通这条‘地下通道’,那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铁吉台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也真是不容易。
仲逸心中微微有些‘钦佩’这位方才还对自己‘赞赏有加’的铁吉台:这样的方法,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的……
从地下土坑中取出来的软土,正被一个个的鞑靼军士运出,犹如一条长长的大蛇,弯弯曲曲、有规律的移动,节奏着实不慢。
这些新土最后被运到帐篷之中,大大的帐篷中,有人负责将土堆起来、堆的很高的那种。
确切的说:这里不是驻军大营,或许称为‘驻土大营’更为合适。
或许用不了几日,鞑靼军营中会出现一种用几辆大木车并排运送的‘空帐篷’。
之后,再有新的空帐篷运来。
营帐,本是平地而起的搭建,这样成品的运送,恐怕只是为了运送里面的泥土才是真的。
很显然,无论之前的东沙城、西沙城,还是如今的黄沙城,都是鞑靼方面构建,他们自然知道其中的框架与结构。
黄沙城周围,尤其城墙一带,皆是一片空地,空地之外才有一片片的胡杨林,若是从胡杨林中窜出,直接率兵出城,很不现实。
当初托托负责守城时,虽有英勇千户所的军士快速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城池,但其中绝不能少了提前入城的锦衣卫内应。
与此同时,谭辽、周通、南栖原等非同寻常的身手,也助了关键一臂之力。
若没有综合的因素,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
自己做过的事情,往往就会联想到别人也会这么做,这是人之常情。
大明将士进城后,林宗武首先要做的,就是清理城中闲杂人等:但凡鞑靼方面的兵马,无论死活、无论军民,一律出城,不得留下一人。
没有了内应,外加林宗武与仲逸‘一文一武’的搭配,鞑靼方面想过多种攻城方法,最后都是一个结果——不行。
铁吉台自从接了与林宗武对决的差事后,他几乎绞尽脑汁,真的就快要绞尽了。
论单打独斗,在他的麾下,没有一个人能超过林宗武,这在几年前就领教过了:当初在京城外对阵时,无论阿帖木尔还是其他将领,皆不是对手。
论将士们一起上阵,林宗武麾下的英勇千户所更是所向披靡,无论南北战事,他们都创造了无数个神话:几乎人人可以做到‘以一当十’。
这一点,在林宗武第一次北征时,他所率的三百名敢死队破敌近三千,而东南抗倭时,对井上三郎近乎一万的兵力给予毁灭性打击,就是最好的例子。
或许不是另辟蹊径,但铁吉台的这个主意确实有独到之处,正如他一向行为怪异一样。
不难理解,若是铁吉台计划成功:在黄沙城中,某一个夜晚,地上突然开了一个大口,之后便是一个个的鞑靼军士钻出来,之后再突然出现在大明将士面前。
那个时候,大明将士或许正在执勤、巡视,或许正在酣睡,只有少数人在醒着。
总之,这些进城的鞑靼军士绝不会被发现。
至少,很难被发现:因为通往黄沙城的那个密道出口,一定是他们精心选择的。
以鞑靼方面曾负责搭建这座黄沙城的工匠来看,他们所选择的出口,定是林宗武想不到的。
同时,恐怕连这位大明翰林院的侍读学士、监军仲大人也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