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这些地痞纵然有万般不是,也罪不至死,怎么全被杀死了呢?”。
仲逸听完程默的话,连连反问起来:“还这么巧?恰恰就是那天在城根面馆闹事的几人?”。
程默一脸的不解,他哪里懂这么深奥的道理?
这几个地痞之死的消息,他只是比仲逸早知道一点而已。
“仲大哥,你说……会不会是这些人作恶多端,平日里得罪人多,保不定是被什么人动的手?”,他只得试探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仲逸则并不赞同:“若是那样的话,城中众人应该知道个大概:他们得罪了谁,对谁做了什么?就像那日在城根面馆时,大家都看在眼里,那点事也绝对不至于事后要动手杀人吧?”。
这话说的没错,仲逸这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恰恰是担心托雅的老爹老陈头:这些人前段时间才在城根面馆闹过事,最后也算是被教训了一番,如今出了事,难免会有人联想到老陈头。
这样的想法冒出心头,但仲逸还是再次自我否定了:那日那点争执,顶多也就是文人间的比试而已,最后还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大家都有台阶下,也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那些人自知理亏,更不会再来找事,而一向老实本分的老陈头,岂会自找麻烦?
托雅很喜欢在书院的生活,大家都看在眼里,老陈头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还要纠结于多日前的那点小事呢?
瓜田李下,但凡有点起因,再结合一个无法辩解的后果,就会引发出无数个推测和说法来。
虽出自翰林院,但仲逸接触刑狱远在他入京城之前,早在初下凌云山到蠡县做樊文予的幕友时,就曾遇到蠡县邹家命案、牛头山命案。
到京城后,尤其做了翰林院编修时,领到的第一个差事,就是去查处保定府博野县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
刑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视线。
樊文予从蠡县知县任上入京城后,一直在刑部,从照磨所照磨到刑部主事,再到刑部郎中,以至于如今的都察院佥都御史,也同样属于三法司的范畴。
那怕是耳濡目染所练就的直觉,仲逸同样能够察觉到:这绝不是一桩普通的命案。
“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去城根面馆”。
仲逸向程默叮嘱道:“待会出门,什么也不要说,尤其不要惊动那些学生”。
“嗯……”,程默重重点点点头。
不要准备,随时就可以启程。
“仲先生,仲先生……”,院里已经有人开始喊叫了。
程默对这个声音不算陌生,他见到喜子时,首先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程默大哥,不好啦,不知何故,面馆来了一帮衙门的差役,将我师傅带走了”。
喜子几乎要哭道:“托雅姐现在正朝面馆奔去,让我来请仲先生,看看能想什么办法?面馆现在乱成一团了”。
“衙门的人有什么好怕的?不必担心,我家公子看看再说”。
毕竟是从京城来的,又奉了皇帝朱载垕的旨意,程默潜意识里不怕衙门,就怕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见喜子魂不守舍的样子,仲逸也没有多问其他,原本想前往城根面馆看个究竟,但转身一想:如今那些地痞已死,老陈头也被带到衙门,面馆既非案发现场,也没有他要找的人。
看好托雅,告诉她:我会尽快想办法。
仲逸向程默吩咐了一句:“先把喜子送回店里,之后你再回书院,到时咱们一起去衙门”。
“那敢情好,全仰仗仲先生了,办这么大的书院,能有衙门的准许,仲先生一定会有办法救我师傅的”。
喜子连连点头告退,临出门时被绊了一下,一个踉跄……
很明显,若非仲逸奉旨前来的这个特殊身份,衙门的人应该早就找到书院了。
毕竟,那日的事儿好多人在场,即便作为证人,仲逸也是要去一趟衙门的。
与其让别人勉为其难,还不如自己主动前去。
当程默从城根面馆再次回到书院后,二人便直奔衙门而去。
毫无意外,锦衣卫的五名校尉再次跟在他们身后,是以书院伙计的身份,随主人一起去的。
或许认为去衙门事关重大,锦衣卫的王姓总旗亲自带队……
大明朝、朝廷在辽东废州县,立军卫制,修边墙,实行军垦,使辽东地区城镇林立,农业发达,工商业进一步发展。
据此,辽阳也就成了辽东地区的军事重镇,又是辽东经济最发达的地方,以辽阳中心设有六个卫一个州。老陈头并非军户,那些地痞也并非军士,这个案子也就到了当地知州衙门。
知州姓张,是个年纪近五旬的老头,此人中等个子、皮肤黝黑,但看上去精神头十足,颇为老练。
知州为从五品衔,仲逸这个翰林院的侍读学士也是从五品,只因他是从京城而来,又奉了皇帝朱载垕的旨意,知州大人还是以迎接上官的礼仪对待。
仲逸算是微服私访,故此张知州并未惊动其他同僚,那桩所谓的命案还不到坐堂审理的时候,二人就算是打个照面而已。
这番客套与礼仪,也就在私下里进行了。
衙门中,偌大的客堂,几杯热茶,仲逸再次有了品茶的机会。
至于那几名穿着布衣的锦衣卫,张知州自然是明白人,连同程默,只要是仲逸身边的随从,他都没有阻拦,而且被请到隔壁屋中,同样有茶水、点心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