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盐课提举司衙门的热闹劲儿总算消停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睡意和剩余的饭菜。
不少人还未离去,围桌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不着调的话,声音小了许多。
同提举王核提议:换个房间,再与仲逸、姜军、蔡一书等痛饮一番,过了此刻,也该不再受三杯为限的规定了吧?
仲逸笑道:今日是王大人的好日子,都随你……
城外十余里,有一条斜坡,顺着斜坡而上,坡下是一条江,江面还算平静,可见有船只、不大不小的船只。
岸边木柱上挂着几盏灯笼、很大的灯笼,连同一旁的火把烧的正旺,生生腾出一条道来。
伙计们正忙着向船上搬运东西、一个个的麻袋。
快点,抓紧了。
一名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向坡上喊了一句:“都给老子盯紧点,误了事儿,老子扒了你的皮”。
“嗯,知道了”,山药间一个青年男子急忙应道:“鲁头儿,你就放心吧”。
鲁大头,在这一带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个能打的人物。此人之前占山落草,后来经过衙门劝阻,下山干起了正经买卖,一种类似镖局的买卖。
鲁大头手下养着百十号人马,大多是他在山寨时带的心腹,打家劫舍、坑蒙拐骗都是把好手。
这些人什么都干:守家护院、保货运送,甚至于搬运货物、开店庆贺,几乎无所不能。
不过,这样的人,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请的起的。
从来都是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难富,鲁大头生性胆大残暴,这每次的收费也是相当的惊人。
岸边一木台上,盐商耿达正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不时的望着四周一草一木,尽管除了火光外是漆黑一片,他似乎还是担心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来。
“耿东家,都搬得差不多了,就剩最后一木车了……”。
鲁大头走了过来,这次是耿达雇的他,该是要银子的时候了。
“大头啊,这批货,还要靠你们一路护送啊,银子方面……是不是……?”,耿达说了一句,向左右随从望了望。
耿东家,护送那自不用说,可这贩私盐是掉脑袋的事儿,手下还有这么多兄弟要养。
鲁大头略作迟疑道:“还是老规矩,先付一半,等货到后,再付剩余那一半”。
耿达笑着从随从手中接过银票:“好吧,既然鲁大当家的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将银票递上,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告诉弟兄们,一定要万无一失,之后,孙大东家还有赏银”。
这位孙大东家,就是那日在运发大楼摆宴款待仲逸的孙大发。
当时在一起的,还有此刻正与鲁大头说话的耿达。
鲁大头接过银票,一名手下立刻举着灯笼过来,细细看了一番。
“耿东家尽管放下,回去告诉你们孙大东家:只要这东西给足了,没有兄弟么办不成的事儿”。
鲁大头将手中的银票晃了晃,笑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既然答应了诸位,绝不会食言的”。
耿达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不远处,山坡上一阵异动,一名男子走的太急,没有看清脚下杂草,竟一下被绊倒,顺势从坡上滚了下来。
果真是山匪出身,一番摸爬滚打之后,连句喊叫声都没有,气喘吁吁的来到鲁大头面前:“头儿,不好啦,有人来啦”。
那名男子指着前方,众人立刻去望去,也是零星的火把。
看样子也就五六人的样子,正从这边赶了过来。
“我们是盐课提举司衙门的,有人来报:这里有人贩卖私盐,我们要上船检查”。
靠近一看,为首之人正是盐课提举司库副使肖大可。
鲁大头并未言语,稍稍向后退去几步,向肖大可来的方向望去。
耿达一脸惊恐,腿脚竟有些颤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支吾:鲁大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呢?。
这耿达平日里酒量惊人,不过相比孙大发,他的胆子还是小了些。
再望望岸边,众人已经停下手里活儿,几名年轻男子一脚还踩在船帮上。
不大会儿的功夫,山坡上再次跑来两名男子。上前对鲁大头就是一阵嘀咕:“兄弟们都查看过了,再没有其他人跟来,就他们几人……”,
鲁大头挥挥手,那二人立刻退了下去。
“吆,这不是肖大人嘛,这么晚了,是谁说的啊?那里有贩私盐的?”。
鲁大头向耿达递个眼色,而后转身向肖大可说道:“肖大人一定是在盐课提举司衙门没有喝尽兴,正好我带了点好酒,咱们一醉方休?”。
肖大可冷冷道:“肖某无品无阶,这声大人还是当不起的,盐课提举司的兄弟都知道:肖某从不饮酒”。
这时,耿达急忙上前道:“对对对,此事早就有所耳闻,大可兄弟不饮酒、不饮酒的”。
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小布袋,耿达笑道:“这些点散碎银子,请大可兄弟们务必收下,酒虽不喝,但饭菜总是要吃的嘛,这些银子……”。
肖大可伸手推辞掉那所谓的散碎银子,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耿大东家这是为何?在盐课提举司做事,本就是我们的差事,何来银子一说?”。
“船靠岸,接受检查”。
说话的是肖大可身后一名衙役、一等衙役。
鲁大头和耿达相视一眼,两名年轻男子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