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盐课衙门显得安静了许多,该是多数人入睡的时辰了。
送走众人后,程默并未去收拾桌上那饭菜的残局,屋里灯亮着,他却要光临一个平日里不敢经常去的地方、尤其夜晚。
刘妙妙的住处是很僻静的,白日尚且闲人难得,夜晚更是如此,只是当程默来到这里时,却听不到半点声响。
屋里暗着,唯独与月色一样的光线,饮酒微醉,程默勉强还是能看得见的。
“刘妙妙不在房里,那她会去哪了呢?”。
一个冷颤,这位翰林院昔日的杂役,顿时清醒了不少:这是怎么个情况呢?
出了院门,程默再次轻手轻脚回了方才那间屋子、才用过的饭菜、饮过酒的屋子。
屋里的灯光还亮着,不过这里却安全许多,任凭谁突然闯进来,也丝毫不用担心,这里谁都可以来。
毕竟是从京城来的,就是见过大世面。
程默缓缓端起桌上一杯茶、一杯凉茶,他随意喵喵窗外:还好,方才这些人没有察觉,他们只是以为刘妙妙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已。
仲大人的房间灯还亮着,按照他的习惯,接下来应该是读书一会儿,或者与仲夫人一起交谈之后再入睡,这几乎是他这个提举大人来这里后的一个规律、几乎人人都知道的规律。
“仲夫人正与仲大人在一起,就暂先不禀报了吧?”。
思量半天,程默决定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核实此事。
当初,街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个卖玉的,之后仲逸与程默被莫名其妙的带到那个院子里,再后来刘妙妙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间房中,还被人绑着。
他们又这样莫名其妙的救了这个女子,最后,刘妙妙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盐课提举司衙门。
如今,这位莫名其妙的女子,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夜色渐高,盐课衙门大院的灯光逐渐熄灭,连同提举大人那屋里,窗户上也只有一层微微的月光而已。
大街之上,除了打更的人,能陪伴夜色的,恐怕也只有那偶尔一两声的猫叫声而已。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夜色,似乎没有任何异样,以至于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也意外的话,人们都不会记住这一天。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稀稀拉拉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耳边萦绕,听见的人,恐怕也是那种辗转反侧难眠之人,或者才刚刚忙完正事的,也就是一句惯听的声音。
如此而已。
盐课提举司衙门大门早已关闭,门前两个大灯笼,映出丝丝红光,一旁粗粗的圆柱和石狮子衬托出那隐隐权威——衙门的天生威严之感。
院内有零星的火把,偶有巡夜的衙役走过,三三两两的身姿,不多不少,都是从白天换守下来的,而且皆是一等衙役。
“兄弟们,明天我们请大伙喝酒”。
巡夜的一个衙役头头说了一句,其他人纷纷来了兴致:头儿,这是发什么财了?
那人淡淡一笑:“那倒没有,就是前些天赢了几个小钱而已”。
衙役中,有人立刻问道:“仲大人不是严令:禁止聚赌嘛”。
那小头目转身笑道:“我这是小赌,不算聚赌,而且都是与自己亲戚,仲大人不会怪罪的”。
这还真的要注意了,若是被查证了,别的不说:一等衙役的资格没有了,损失的除了银子外,还有那难得的——名誉。
能说这种话的,关系那都是相当不错的。
“感谢头儿还想着我们,这是冒着风险在喝这顿酒啊……”。
一名年轻衙役笑道:“这么一说,我们今晚就更得要打起精神头才行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门外再次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对经常值守夜班的衙役们来说:不仅声音熟悉,就连这几个打更的人,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
“天干物燥、小心……有贼……”。
这好好的一套词,突然变了调调,由于那打更之人最后两个字说的太轻,连同颤抖的声音,别人也就听到“天干物燥、小心……”。
小心什么?
另外一个打更之人再次问了一句:“你怎么回事嘛?活见鬼了”。
那人早已瞪大了双眼,直直的那种。
但凡做打更的,一般都是些胆子非常大的人。
至少,也比一般人要大很多才行。否则,银子赚不到几个,吓就被吓死了。
莫非,今日这是个例外?
哐当……一声,手中那只锣鼓缓缓掉在了地上。
“不是鬼,是……贼”。
那打更之人哆嗦着嘴唇,颤颤的说了一句:“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很快的……”。
二人再次向盐课提举司衙门屋檐望去,看到的只有微微的月色和那熟悉的棱角而已。
“兄弟,你说的对,有贼……”。
另一人下意识点点头:盐课衙门灯光亮起,已经听到值守衙役们的喊叫声了。
“听我的,兄弟,这可是盐课提举司衙门,咱们还是快走吧……”。
两个打更人终于清醒道:“若是明天那个衙门的人找我们,我们可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呵呵,恐怕倒是就不由的你了,这点常识都不懂……
“来人啊,将衙门大院给我团团围住,不得放过一只苍蝇”。
盐课衙门大院里早已热闹一片,不少人虽然搓着惺忪的双眼,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内赶到了院子里。
与此同时,他们已经穿好了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