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京城依旧一片繁华,春暖花开之时,人们外出的时日也多了起来。闲来无事之人的解闷之法也不局限于酒肆茶馆中,街上的行人自然也就比往日多了许多。
城中一条僻静的街道,一栈中,仲逸正懒懒的躺在那里,一日忙前忙后甚是劳累,但苦于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卷宗,更不知十几年前的卷宗到底所藏何处,心中便是一阵烦闷。
按照那名老者与一胖一瘦两名公差所说,今日他们所在那屋中虽存放的卷宗皆为近一两年一来的已结或刚结之案。若是三五年前或更久的卷宗则早已被封存。
这些卷宗虽也在刑部照磨所,但数量繁巨,尘封已久,要找出其中一两本来,绝非易事,更非一朝一夕可为。
时隔甚久,莫说照磨所的照磨,就是刑部的尚书和侍郎等主官都不知换了多少,职责所在,各有所当,前任的差事,新任者是很难承认的。
仲逸据此判断:如此一来,除非朝廷或部堂特许,尘封的卷宗很难调出来。而陆家庄之案发生在十九年前,但祖父在此之前所查办的案子何止一桩?若是一桩桩查起,谈何容易?
樊文予对此却一无所知,在他看来,只要仲逸能帮他度过眼前这纷繁的差务,剩下的时日他才有机会盘算新的前程。正如仲逸所说:他毕竟有蠡县的历练,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就看造化吧。
次日清晨,二人便早早起床,一番洗漱之后再次来到大街之上,各怀心事之下却是对办差的格外用心。
只是不知对于刑部来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进了刑部大院,一切一如既往,仲逸似乎已熟悉照磨所的公务,仿若就是刑部的属员一般。与众人一阵寒暄之后便再次来到那高高的书架前,面对厚厚的卷宗,再次挽起衣袖……
看来,又是一日的“埋头苦干”。
樊文予品得一杯热茶后也舒舒胫骨,亲自动手与众人一起忙活,小小的照磨所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一胖一瘦两名公差正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宗向老者走去,却见门外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二人急忙咳嗽一声:示意樊文予停下手中的活。
“下官见过文郎中,不知郎中到此?……”,樊文予寻声望去,只见文郎中已站到众人面前,他急忙上前参拜。
被称作文郎中的老者名叫文泰,官居正五品,在刑部地位特殊,加之他平时待人宽厚,办差稳妥谨慎,故此,在众人心中甚有威望。
只是这文郎中与照磨所并无多少交集,若是需要调阅什么卷宗,差人吩咐一声便是,何须亲自前来?
樊文予猜不出其中的缘故,却又不便直言相问,竟一时没了主意。
文郎中微微笑道:“樊照磨不便拘礼,老夫只是随便看看而已,照磨所最近事务繁巨,万不可疏忽大意”。
樊文予急忙低头附和道:“下官谨记文郎中嘱咐,定当全力办差,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文泰如此客套几句,而后便吩咐樊文予等忙他们各自的差事,自己则备抄着双手,悠然踱步,四下随意看看。
众人见他纷纷施礼,走近之时,仲逸这才想起此人便是那日他在刑部门外远远看到的那名慈眉善目的老者。
见到仲逸后,文郎中驻足而立,细细打量一番便微微问道:“这是何人?为何在照磨所?本官在刑部多年,怎么从未见过?”。
这时,樊文予急忙跑过来道:“启禀文郎中,他是下官的好友,这不?部堂大人差事催的紧,黄侍郎在议事之日曾说过:作为权宜之计,可酌情在可信之人中挑选几名来协理帮忙,所以下官这才……”。
见樊文予这般紧张,文郎中却轻松笑道:“樊照磨不便多虑,本官只是随便问问,刑部事关刑狱大事,你等万不可随意带人进出”。
末了,他补充道:“既是樊照磨的好友,况且部堂大人确有部署,那就让他帮忙协理即可,你先忙去吧”。
樊文予连连答应,心中却是一阵的不悦:“当日部堂议事时他文郎中分明也在场,自然知道黄侍郎所言为何,如今专门来此说着不痛不痒、无关紧要之话,到底是要为何?”。
心里这么想着,樊文予却只得后退几步,继续忙他的差事。
文泰见状不予理会,反而转身向仲逸问道:“年轻人,看样子还未过弱冠之年,莫非与樊照磨是同姓同乡好友?”。
仲逸急忙施礼道:“回文郎中的话,在下姓仲,今年十九岁”。
文泰双眉微微皱道:“十九岁?姓仲?祖籍何处?”。
仲逸更是不解,不过对此问题,一直以来他只有一个习惯性的回答,那便是:“山东、济南府”。
山东?济南府?文泰用一种疑惑的眼神再次打量他一番,而后便立刻将目光转移到别人身上。
之后,这位刑部的五品郎中用同样的口吻问及其他人,众人皆如仲逸一般“如实”的回答。
一旁的樊文予听了半天,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文郎中这是找个借口,专门前来核实协理差务人的身份。
如此一说倒也无可厚非,刑部掌刑狱、事关重大,对外来之人身份的谨慎也无可厚非。樊文予暗暗庆幸:好在有部堂大人和黄侍郎的指令,不然今日必过不了文郎中这一关。
果真是心思缜密之人,早就听说这文泰做事谨慎,是他一贯的风格,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一番询问之后,文郎中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