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逸在樊文予肩上重重一拍,而后迈出门口,仰面朝天道:“我的樊大哥啊,这个大空寺都是假的、和尚也是假的,我们如何能见到真佛呢?”。
樊文予立刻追上去问道:“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你也不是明明听见了吗?”。
仲逸继续目视上方,似笑非笑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知地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一个艰难的夜晚后,便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对外人而言,都没有半点察觉。
日子都得照常过,只是每个人的活法不同而已。
盐课提举司比往常安静许多,尽管负责巡视的差役们早早起床,但连走路的脚步声都轻了许多。
除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文博远外,仲逸和樊文予回衙门时辰更晚,如此,也无非就是想多留给他们一些休息的时间而已。
在大空寺负责守护查处藏银的,除都察院的差官外,还有盐课提举司的人,由程默带队,为安全起见,仲逸还特意暗中叮嘱多名一等衙役潜伏四周,以备不测。
当然,最可靠之人,莫过于身手比自己还要高许多的师姐——仲姝。
剩下的,就是要看文博远这位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怎么处置了……
“文大人好”。
迎面过来的盐课提举司衙役们向文博远打声招呼,他们对这位老御史的坚持不懈十分钦佩:无论睡的多晚,按时早起,之后便是练那一套经久不变的拳法。
文博远才收拾双拳,却见仲逸和樊文予赶了过来,他这便迎了上去。
昨晚发生的事儿已有人想他禀报,文博远对这个结果是颇为满意的。
“那尊佛像,真的开口说话了?这倒是闻所未闻”。
欣慰之余,文博远对这个举动也是很意外的,尽管他属下深信不疑。
仲逸与樊文予相视一眼,而后连连点头道:“是的,文大人”。
他们知道这位老御史大人已经知晓一切。在场都察院差官中,有樊文予的心腹,更有跟随他多年的属下。
“果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让人不知鬼不觉,除非己莫为啊”。
文博远无心大空寺的那些门门道道,但作为一个老御史来说,他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千奇百怪”。
民间各种传说,有鬼的有神的,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但说的多了,就有人信了。
明智之人不会考究这些说法的真假,他们只看事情的结果。
“既然这样,那我们再去一趟大空寺?”。
文博远说了这么一句,他的随从便走上前来。
仲逸和樊文予立刻拜道:“一切听从文大人安排”。
……
清晨阳光明媚,去往大空寺的人却少了很多。
不少人起个大早打个来回,得到的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大空寺是假的,和尚也是假的,现在都被衙门的人围了,只准进不许出”。
都被衙役们围了,谁还进去?
对面山上聚了不少人,大多是附近的村民,或平日里经常去寺里,这个季节没有多少活儿要干,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看热闹了。
“你们快来看,那边来了一队官差,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一个中年男子指着远处,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了一队人马正朝大空寺走去。
“当然厉害了,人家可是朝廷都察院的,听说领队的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大人呢”。
文博远等人来这里不算久,但知道的人却不少,总有那好打听之人,没有什么是打听不到的。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儿大,大空寺好的时候大家就去烧香拜佛,一旦出了事儿,也就是大家伙儿的一个谈资而已。
“文大人,这里就是大空寺,程默他们还在院里守着,我们进去吧”。
来到门口,樊文予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将文博远扶下马车。
“好山、好树,好院墙”。
文博远来到门前一颗大树下,不由感慨道:“只可惜,这是一处充满虚情假意、铜臭之地,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不止海水不够量,今日的结局,也是早就注定的”。
樊文予没有说话,他深知自己那点文采,一旦这位左副都御史来个出口成章,那便要“无言以对”了。
仲逸见状上前说了一句:“文大人所言极是,所谓心中有佛、处处皆佛、不虚场合;心中无佛、佛奈我何?同样不虚场合也”。
文博远满意的点点头:“仲提举此言甚妙,在这些人看来,这个所谓的大空寺,与酒楼客栈茶馆,甚至于赌场、烟花之地无异”。
老御史确实有些怒了,连三教九流之地都说了出来。
“进去吧,此景不值我们用那些诗词,不久后,这里或许将会是一片空地”
常言文如其人,文博远对这位昔日翰林院侍读学士更加赏识,很少有人能入他的“法眼”。
程默见仲逸一行过来后,立刻上前禀道:“文大人,从昨晚至今,我们一直守在这里,连只苍蝇都没有飞进去过”。
文博远见到程默就不由开起玩笑:“小默子,老夫知道你尽职尽守,不过眼下这个季节,恐怕什么地方都难找到苍蝇吧?”。
程默吐吐舌头,不由尬笑道:“文大人说的对,是小的太过轻率了”。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但在这里要称作禅房:大空寺最大的一间参禅悟道房间不是住持的,而恰恰是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