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技之长的评选整整进行了三日,盐课提举司的大院也就热闹了三天,但凡过路之人都会驻足玩笑一句:“盐课衙门都快成街市了”。
可不就是街市吗?任何人都可以进,随时可以走,若是口渴了,大院里还支了几口锅,锅里还不是开水,而是稠稀适中的菜粥——管够。
这,简直不敢想象,若是遇到个大灾年,不到三日,怕是要把盐课提举司的大院给挤破了,而向来大方的仲大人,怕是也要支撑不住了吧?
最终有六十人通过考核,仲逸为此也支付了三百两的赏银。而这些人日后再上工,工钱全部翻一倍,这样算下来,仲大人的开支一下子又多了不止一点点。
人人都在担忧:若是这样下去,仲大人的家底还能支撑多久?
之前在大空寺,那个叫冯三保的在寺院后院藏了好多银子,仅是木箱就抬出很多只,仲逸留出五千两用于这种类似的开支,剩余的全部上缴朝廷。
此举倒是能维系一段时日,大家的心里也好受一些:老是让仲大人破费,真的有些脸上挂不住了。
然天下之事本就十分复杂,就拿此事来说,还有人认为这位年轻的仲大人从中顺了不少银子,这么多银子,谁见了不眼馋?
说法多着呢……
抛开这些不说,连同其它衙门的人也纷纷议论:此事若是传到京城,别的不说,仅是那些个御史们,恐怕就过不去吧?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当初参与查办大空寺一案时,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文博远、左佥都御史樊文予全程参与,这又怎么说呢?
“仲大人如此爱民,谁要是再乱嚼舌根子,真该千刀万剐……”,大部分还是这么说的,总算是一场努力没有白费。
说法永远无法彻底消除,不过关键时刻却能将这种说法,变为另外一种说法而已……
天气渐热,放眼望去皆是满山的花红草绿水清,该变的终究会变,不会变的永远会摆在哪里,任凭风吹雨打、寒来暑往。
令人意外的是,知府姜飞越荡蟊洌与之前刚赴任时的谨小慎微判若两人,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听说了吗?知府衙门也要变天了……”,这是经常在街面上混迹的人最近经常能听到的一句话。
要说发力,知府大人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姜飞越也从衙门大院里走了出来,到城外去、到田地里去,甚至到农家小户去。
有人说他这是学仲大人的风格,有人说这本来就是他要做的……
说什么的都有。但说来也怪,自从那次在盐课衙门共同选出六十名有一技之长者后,姜飞越就再也没有来盐课衙门。
与此同时,仲逸也从未去过知府衙门,两人似乎断了来往一般。
这种事情,当然是先从衙门里的人口中传出来,而后再经口口相传,最后就弄得街上人人得知了。
“听说了吧?姜知府和仲大人杠上了”。
城墙根下,还是当初负责向众人讲解告示的老头,不过他今日的话题又换了。
“怎么个说法?”,围观的人虽然没有当初多,但还是凑上来不少,也就为图一乐嘛。
那老头儿瞥了一眼众人,有些不屑道:“怎么杠上了?你们也不想想,当初选了六十人,这六十人可都是有一技之长啊,仅是赏银就花了仲大人三百多两银子,还有其他开销”。
众人连连点头:“那倒是,我们也都听说了,仲大人没有少大伙儿的一两银子……”。
老头瞪大了眼睛:“对啊,仲大人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少那点银子呢?但你们猜怎么着?六十人全部为知府衙门给差遣了,要说人家知府大人也有这个权利,但他连几个盐户都差遣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众人再次点头附和道:“嗯,对啊,人家仲大人管着盐务,他知府衙门要那制盐的人干什么?难不成他们也要筑盐田?不可思议……”。
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人打趣道:“老刘头儿,你这是怎么个说法?不会是又收了仲大人的银子吧?尽替他说话”。
是是是,不过,即便你要替仲大人说话,也应该去知府衙门,向我们这些人说管什么用呢?我们又管不了天下大事,周围的嘈杂声四起。
咳咳,老头儿不由的脸色骤变:“你们胡说什么呢?我那还能天天挣仲大人的银子?再说了……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
众人立刻安静:这是有新话题的节奏啊。
“要说这仲大人也是,每次遇到这样事儿,都是拿出自个儿的银子来行事,这样下去,别的衙门还怎么做?莫说知府大人了,衙门里好多人脸上都挂不住了”。
这老头儿还真不愧是测字的,转变话风只是转眼的功夫:“若是这样下去,他在盐课衙门还好,若是有一天回京城里,可有我们的苦日子了……”。
又是这话,只要大伙儿说起仲大人京城,十有八九是不愿意的,那怕他们的不愿意无法左右此事。
“呵呵呵,这下……总再没有人说我挣仲大人的银子了吧?”,老头满意的捋捋自己胡须,恰到好处的为自己开脱了一番。
去你吧,弄了半天,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众人纷纷摇头道:“以后啊,绝不会再找你测字,太不靠谱了,张嘴就来,连个良心都没有了……”。
人群很快散开,不少人竟开始鄙夷起这个老头儿来,态度和神情竟出奇的一致……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