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不错,院中有花有树,地上鸡鸭成群,时有几声牛羊叫声,农家小院别有一番风味。
一道柔和的阳光洒进屋里,照的令人有些陶醉,仲逸缓缓起身望着窗外,林家人瞪大了眼睛,不知这位提举大人要他们帮什么忙?
本官也是受人之托,就是打听一个人。
沉默许久,仲逸终于开口道:“她是个女子,在她很小的时候,大约八九岁的样子,因为家乡遭了灾,她的父母无奈之下,只得将她送到一户富人家门口,后来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仲逸这么一说,林大团的女人立刻起身上前,竟用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一脸焦急道:“仲大人,你快说说,她叫什么名字,现在在那里?”。
几乎同时,林大团急忙上前将他的女人拉过来:“你真是太无礼了,仲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转过身去,那女人已是一脸的泪水。
“她的名字是后来那户收养她的人所起,这些年她一直在找着她的爹娘、家人,只是天南海北的,一直也没有消息”。
仲逸说道:“我也是受她之托,就连当初在北漠抗击鞑靼、南下剿灭倭贼时,都向当地人打听过……尤其在京城,问了很多人家,结果不是对不上号,就是认错了人,总之没有半点结果……所以也向你们打听打听”。
“那……敢问仲大人,你说的这位女子,她如今身在何处?”。
林大团尽管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以至于需要他的儿子扶助才可得以站稳。
仲逸从林梦昂手中接过茶杯,慢慢的说了一句:“大约也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先可以帮忙打听打听,回头有这样的人家问询,再将他们带到盐课衙门,到时我们再细说”。
林大团的女人那里能听的进去?她急忙问道:“不知道仲大人,你说的那个女子,是在那里与她爹娘分开的?”。
仲逸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好像是在……浙江杭州府吧……”。
这么一说,林大团也坐不住了,他那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的老大:“仲大人,你说的……”。
林梦昂急忙上前扶住他,却又见他的母亲竟然瘫坐在地:“我的老天爷啊,一定是语儿,我的语儿啊,这么多年了,爹娘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语儿?仲逸揣摩着:若是穆一虹也姓林的话,她的名字就叫林语?
不对,应该是林梦语,看看林家这个儿子林梦昂就知道了。
按穆一虹所说,当时她能记得就是八九岁的样子,而后在杭州府发生的那一幕,关于爹娘的记忆原本是有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变得淡了许多。
而林大团一家之所以终日都愁眉不展,终究还是因为多年前将女儿放到别人家门口以至于失散之事儿,因之前托人找女儿而上当受骗,甚至还闹到公堂上几次,林大团一家又没有什么广阔的人脉,渐渐地也就心灰意冷了。
当年,从那里逃难出来后,辗转来到云南安家,他们便不再提起此事,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平常日子。
而在仲逸看来:完全可以直接说出穆一虹的身世,但今日在山寨上听到那个大当家的叫了林大团一声岳丈,着实一惊。
林大团夫妇只有林梦昂一子,这在他第一次来林家时就知道了,这一点已是向肖大可核实过的。
那这个山匪头目喊的岳丈,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在此刻,那个山匪头目还想着自己放林大团一马有多么的格外开恩,只是他没有想到:若不是因为他那句话,不出今晚,他的山寨,将不复存在。
事已至此,也无须再隐瞒了。
“仲大人,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时,我们就认定你是我们家的贵人,让一个朝廷五品提举大人来我们这穷家小院,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林大团不善言语,他的女人也不再管那么多礼数,她直接跪拜道:“实不相瞒,小民一家有苦衷啊……”。
情绪稍稍平定些后,这个一直称自己为妇道人家的女人终于道出了她一生最大的委屈:“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傍晚,我们老家遭了大灾,当时我只有一个女儿……小女背后一块月牙型的胎记……”。
京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诚信堂门牌格外瞩目,随着扬州府、保定府、杭州府,还有大理府的分店相继开张,穆一虹几乎忙的不可开交,正如她当初所说的:自从随仲逸来到那个小院后,她的一生将从此改变。
此刻她正忙完一阵子,抽的片刻闲暇来饮一杯茶,却突然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一旁的丫鬟不知何故,只得急忙请她回房休息。
“仲……大人”。
回到自己的房里,穆一虹静静的依在窗前:诚信堂的买卖越做越大,几乎可称作日进斗金,但她这个少东家却似乎并未因此感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欣慰感。
或许,这种感觉是从仲逸奉旨离开京城、去了西南云南之后开始的吧。
自从宋洛儿走后,她便觉得更加冷清,时常听袁若筠说仲大人叫她去云南,那里的山山水水如何如何的好,每每那个时候,她的心思也就一同去了云南。
袁若筠可谓名正言顺,作为仲家夫人,那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需要找个更加合适的理由才是:过些日子,是应该到各地的分店去看看了。
毕竟,她是诚信堂的东家嘛,穆一虹盘算着:第一站,就去云南……
林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