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当地宣慰使司大院里里外外一派热闹,宣慰使忙着嫁小女,众人忙着在宣慰使面前表现,有人借此场面结识贵人,有人则趁机联络感情。
这一摊子事搅在一起,简直就乱成一锅粥、热闹的粥。
宣慰使所嫁之女是他最小的女儿,名叫木木花,这不是她的正名,但平日里大家都这么叫,听说是一个算命先生为她起的小名,算过生辰八字,有吉利福顺之意。
日子久了,这个称呼也就一直保留下来,以至于好多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名。
木木花平日里在家被视作掌上明珠,听说此次远嫁到一大户人家,夫家祖上有功名,现如今有朝廷特许经营的买卖,在当地也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势力相当了得。
土司管辖之地不同于其他州府,土官和佃户之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的依附关系,如同地主于佃户,一个大家族大到一定程度,便可有很大的话语权,木木花所嫁这大户人家,大约就是这样的。
有头有脸的人总归是要讲一个排场的,而像婚丧嫁娶这种大礼仪,自然是重中之重,锦衣卫校尉打探到的消息一点都没错:仅是迎亲的马车就超过百辆,再加上送亲的人马,场面堪称声势浩大。
再看看马车上绑着红花红布的大木箱子,卸下后足以堆满几个房间,除绫罗绸缎、美酒陈酿外,更少不了珠宝、金银、玉器之类的宝物,这在当地人眼中,是再熟悉不过了。
宣慰使在城中摆了长长的一排酒席,前来道喜的人喝的恰到好处,而后便各怀心事的忙自己的事去了,仪式之后,男方迎亲的人马已来到了门外。
迎来送往的人群中,除双方有头有脸的人外,还有从当地雇来的轿夫、马夫、杂役等,这些人平日里专门做这种事儿,别人不好代替,也不屑去做,而这恰恰为某些提供了浑水摸鱼的便利。
以锦衣卫通天的本领和巧妙的手段,镇抚使石成已派属下混在这些杂役中,但对其他三教九流之人,还没来得及全部排查。
与此同时,石成部署已久的‘买家’终于接上线,交易也就定在今日。
为此,石成派出数十名锦衣卫校尉扮作商人,根据他们在京城的经验,此次出马带足了现银,‘东家’是东家、账房是账房,伙计是伙计,还有随护之人,十足的商人做派。
按照之前所说,这些人是专门做铁铜、私盐的买卖,只是毕竟这是杀头的买卖,双方自然也就问的少了些。
对卖家而言,自然也是做过一番排查的,不过他们只需要证明一点即可:买家只要是商人’就行。
对锦衣卫而言,还有比这更简单的吗?
…………
盘龙谷,一个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险要之地,此山谷前后两个窄窄的出入口,中间则是一块很大的腹地,中间可以同时容纳很多人,只是四面皆是高高的石崖,一旦被围,则凶多吉小。
当然,这是从两军交战而言,换到平时,这样的地形也顶多就是百姓口中的“这是个凶险之地,没事最好还是不用去的好”,仅此而已。
然越是险恶之地,往往越有它不可替代之处,譬如说,今日木木花的送亲人马,就必须要从这里经过。
作为当地土司宣慰使的掌上明珠,之前早已派人从这里细细探查过,而来的路上,男方迎亲的队伍已从这里经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大约再有一个多时辰,送木木花的队伍即将从这里经过。
一路之上,所有人脸上皆洋溢着喜庆,连同那些轿夫、马夫、杂役也有不少人偷偷饮了几杯喜酒,喜庆劲儿还未散去呢……
盘龙谷,往西十里处有一片密林,其中经常有猛兽出没,平日里这一带更是没有人烟行迹,如此一来,猛兽就更猖獗了。
密林一侧,一队人马早已候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身后也皆是凶神恶煞的壮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虎爷,都这个时辰了,他们怎么还不来?其中不会有诈吧?”。
一名随从抬头望望天空,不由的向中年男子道:“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朝廷正派钦差查怒江驿站被劫一事,还有锦衣卫和英勇千户所的人,不得不防啊……”。
为首的中年男子冷冷不屑道:“什么他么防不胜防的?在云南这个地界,老子怕过谁?给他们个胆子,锦衣卫怎么了?好像咱们没有见多似的”。
这话说的没错,在此之前,此人已派人多方打听‘买家’的身份,其中还真找到当地的两名锦衣卫暗哨,得到的消息与其他渠道完全一致:这些‘买家’也是有些来头的主儿,专门在边境一带做买卖,胆子非常大。
恶人欺善人,不过有的时候,恶人偏偏喜欢更‘恶’的人。这个道理很简单,越是恶人,在这个时候,就越显得——安全。
毕竟,这是要杀头的买卖,拿到台面上,还怎么做?
烈日下,没有一丝风向,一队人马快速奔来,速度相当之快,地面杂草丛生,马队所过之处,也就是留下一些淡淡的土末草屑之类的杂物。
不多时,密林中奔来一人,立刻上前向那中年男子禀道:“虎爷,买家到了,你过去看看吧”。
“哈哈哈,怎么样?老子没说错吧,在云南这地界,还有谁敢和老子耍横?”。
那中年男子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便背着双手向前走去。
片刻之后,‘买家’一行数十人全部出现